凄凉秋瑟的小雨,伴着凛冽的寒风,沥沥凄凄落了一夜。及至朝霞染红天际,方风歇雨止,只余着廊下厚厚的积水。抬眼望去,天地间仿若罩了层丰盈的白纱,朦朦胧胧不甚真切。
破败凋敝的一处院落里,落叶堆积,不见人踪。院中枯树上落着的几只寒鸦,只远远张望了几眼,便“呀呀”两声没了踪影。
只片刻的功夫,幽深僻静的小道上便响起了簇簇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什么叫没了气息?”气恼却带着些许急色的声音由远及近。
“夫人恕罪!是今早去柴房送饭的丫鬟来报,说是大小姐好似没了气息,老奴才知晓此事。怕有个什么闪失,这才守在这里,接着便叫了翠儿去禀告您!”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唯唯诺诺,颤抖着说完已是汗如雨下。
“快,打开门我看看。”
“是,夫人。”
意识迷离中穆芷墨似乎听到远处有嘲杂的人声,断断续续听不甚清楚。
这是谁的声音,怎么这么吵?穆芷墨只觉得一瞬间头痛欲裂。刚想开口说话,一阵剧痛袭来,她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随着“吱嘎”一声响起,门从外面被推了开来,屋角蛛网上的蜘蛛一惊,慌忙地逃往阴暗的角落。
废柴稻草丟满了大半个屋子,一张满是灰尘的瘸腿木桌静静的躺在一侧,强烈的阳光蹿进来,照在地上一昏睡的女子身上。
女子一身绿色罗裙,纤廋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浑身交错着鞭伤,有些地方已然结痂了,有些却还轻微渗着血丝。面色苍白,柳眉紧蹙,双唇死死的咬着,虽面上有些脏污却也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样貌。
“这屋里脏乱,夫人仔细着脚下!”一嬷嬷躬身站在门口,语带恭敬道。
门外打头站着一端雅妇人,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一袭青烟双窠云雁纹衣群,披着一织锦镶毛披风,容貌端庄艳丽,只面色却极为不好,傅粉施朱也难掩那满脸的黑沉和眸中深藏的慌乱。双眼盯着地上的女子,迈了两下步子,终是没踏进去,掩了掩神色吩咐一旁的嬷嬷,“你,去给我看看她怎么回事?”
一个妇人领命站了出来,小跑着几步进去蹲在穆芷墨身边,深咽了口唾沫才抖着手探了过去,只片刻她便放松了身子,“夫人,大小姐没事!”
那妇人听得这话,便暗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恼怒了起来。眼神锐利的扫过,不远处一小丫鬟“扑通”栽倒在地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几个丫鬟嬷嬷都低着头,一片噤若寒蝉。
“等什么呢?还不快给拖下去!”那妇人身后的嬷嬷怒斥道。
两个婆子闻声赶忙过去,扯下腰间挂着的汗巾,胡乱的塞在那丫鬟嘴里便把她托了下去。
直到安静了,那妇人才蹙了蹙眉吩咐道:“去把穆芷墨那丫头给我弄醒!”
一泼凉水下来,穆芷墨动了动手指,缓了两下疼痛的双眼,还不待她细想脑袋里蜂拥的信息,便听着门口一个愠怒的声音,“欺负嫡出妹妹便罢了,还整日里柔柔弱弱风吹便倒的模样,穆府是怎么苛待你了?你要想着如此糟践穆府的名声!”
穆芷墨缓了两下才睁开双眼,抬眼望去,屋里躬身站着一身穿墨绿素织碎花长裙,上着蓝绿穿花滚毛外衫的一个妇人,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链锁,看向她面上闪过一股子怜悯之色,却转瞬即逝。屋外门口站着几个丫鬟婆子,那为首的妇人看着端庄艳丽,可那面上却黑沉凌厉。
穆芷墨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翻身跪下,双眼含泪真挚诚恳道:“母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实不应失了分寸,致使姐妹隔阂,还累你如此担心,女儿不孝!”她声音轻缓柔和,泪珠闪动,宛如花间朝露。
嫡母柳芸,正是这美貌的妇人!
屋里的人都有些诧异,以前那个闷葫芦的懦弱性子,如今倒也敢说上几句话了?可真是那阎王殿里练了胆子不成!
柳芸瞧着穆芷墨那动不得的脸蛋,便想起当年刚做新妇时所受的嘲笑,不由的就泛起深深的厌恶。本想着她不言不语还好办,可这丫头偏偏忍着委屈低声下气了!看她那样子也不好再拿她如何,要是真有个好歹,只怕...
“你能明白母亲的苦心自是好的!穆家在临邧虽也算是大家族,可有个皇商名号,却终洗不掉商人二字,难免让人小瞧了些,稍有不慎落个话柄,那将会有损穆家体面,到时再往回找那是万般艰难了!你是我女儿,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姐妹一家亲,妹妹小不懂事,你凡是就该让着她,非要争个输赢,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
“是,母亲,女儿谨遵母亲教诲,定当做好名门闺秀,已全女儿孝心!”穆芷墨低头恭敬温顺地应答着。
“看在你认错态度端正,罚你回去把女戒抄写五十遍,另罚你三个月月钱,好好思过,你对母亲这样安排可有不满?”柳芸状似关心地问起。
穆芷墨恭敬的低声道:“女儿不敢有半分怨言,母亲自是为女儿好,把女儿放在心里疼爱。”
强忍着说完,芷墨已是满头的虚汗,小脸一片苍白之色,摇摇欲坠。
柳芸看着此时的穆芷墨眼里有着些许的怔忡,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接着是不甘和愤恨。但很快恢复过来。又是端庄贤淑的坐在那里,表情没半分不妥。
“好了,孙嬷嬷带大小姐下去吧。一会请府医给大小姐看看伤势。我乏了,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