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一溜小跑,来到后院。张府分成南北两院,宾客如今齐聚南院,新人新房应该在北院,也就是后院。这会儿后院人也不少,只是管事、家丁、佣人忙个不停,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装内急的小书僮。月溪左瞧右瞧,忽见北院最西侧厢房靠着一架木梯,想必是用来结彩灯之用,她灵机一动,悄悄顺着木梯爬上屋顶。
月溪小心地沿到新房上方,轻轻掀开一片瓦片,见那新娘子正头戴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边,而那交杯酒还没端上来。这下好了,此时张府内外张灯结彩,在这里既可以看见院内情形,又能窥见房内动静,如今那酒缸正放置对面的储物间,谁能接触到那交杯酒,定能一目了然。月溪得意洋洋地趴在屋顶上,感慨自己的小聪明。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感到自己有多愚蠢了,完全做了一晚上的无用功。有位管事模样的人端来两个精致的酒盅,斟满后用红巾盖好置于桌上后,便忙自己的事务去了。月溪瞅着那两个酒盅,孤零零地一动不动,无人看管,谁若有心下毒,别说是府里人,就是外人想这样做都并非难事。月溪自嘲地摇摇头,仰躺过来,望着早春不甚明朗的圆月,想起三年前意外去世的母亲,不禁流下眼泪。自己前世的命运也仿佛如那桌上的酒盅一般,除了大哥,别无可托付之人,身边更是埋下杀机而不自知,早早送了性命。月溪越想越难过,左手抹了眼泪,又用右手,右手抹了眼泪,又换左手。待两只手都沾满泪水,她索性抓下头冠,胡乱在脸上抹起来。
终于忍住抽泣,她拿下盖在脸上的头冠,准备整理后离开,却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那双眼睛正玩味十足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