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股流民、爱占便宜的居民,上升到了歹徒的高度。歹徒们把升斗小民之家洗劫一空之后,终于把抢红了眼的目光投向了高门大户。当然,也就预示着他们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毕竟作为一个边境大城,该有的防备还是有的。
高门大户之所以叫高门大户,钱财肯定是不小门小户不可比拟的,但门第之高,也是不容亵渎的。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临时队伍,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强健有力的府卫和铁血军队的对手?之前由着他们小打小闹,不过是没有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那样的小事件还不能构成军队出动的条件。
然后就没了然后了。
人到了绝境总会挺而走险,何况还总有那么几个在城里大清除中逃脱的漏网之鱼,一经煽动,城外苦苦挣扎中的流民似乎看到了希望,终于在天和地利人和俱齐的情况下,打砸抢之风由府城漫延开来,呈放射状向周边扩散开来。
水口村也受到了波及,但在一bō_bō不成气候的小股流民侵扰轻易被平息之后,村子里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也松懈下来。摆在全村人面前的困难似乎只有天灾。对于人祸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修了快一个月的新家终于入住了!砖墙黛瓦,三进带围墙的院子。一一送别喝暖房酒的乡邻,桃花一头栽倒到自己房间的大床上,使劲儿的翻滚,心里莫名的满足,这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新家。青石地板,独立浴室、室内厕所,虽然粗糙。却处处透着熟悉的味道,这才是能住人的地方呢!
“小姐,头发还没干呢,快下来,仔细落下头痛的毛病。”兰芝不由分说上前拉人。
“你就是个事儿妈,我哪有那么娇贵?哇~好舒服!”再一次在床上打了一个滚,虽然万般不舍。桃花还是没办法拒绝兰芝的好心。
“家里人都安排好住处了吗?”由着兰芝替她用帕子擦头发。一边问。
现在兰芝就是家里的管家婆,大小王氏不依闹腾过一回,桃花借着‘东家’的名头糊弄了一把。现在开开心心的住进新房子,没了二话。
“都安排好了,跟来的十三个孩子都住在一进院,丁叔父子跟满仓、狗蛋、小满和承志都要求住二进院。老太太、太太们都住后院,大姑奶奶今晚上没回去。跟大太太住一起。”
“太太?大太太?这都啥称呼?兰芝你不觉得绕口吗?”桃花惊悚的看了她一眼。“当奴婢越来越像样了啊?”
“本来就是啊,不然我怎么称呼啊。”兰芝心里明白桃花从来没拿她当下人看,心里蛮感动的,只是奴婢的本份摆在那儿。
“我怎么叫。你就怎么叫,别整这些有的没有,存心恶心我啊?”刚才还得瑟当上土地主了。被兰芝这么一说,毛骨悚然的就想到了记忆中声势浩荡的‘斗地主’运动。还叫人怎么活啊。
最主要的是,大小王氏在家里买田盖房之后,很是嚣张得意了一段时间,在桃花的敲打之下,才好不容易刚刚太平一点,大家伙再这么一叫,估计大小王氏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了,还有日子过?
兰芝吐了吐舌头,不言语了,领教过大小王氏的奇葩,估计这会儿也想到了这点。
天已经不早了,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得够呛的,桃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干脆打发兰芝去睡了。
桃花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床上垫的全是新做的棉被,软绵绵的,大夏天天气热,上面铺着蒲草编的垫子,凉快又舒服。明明已经很困了,桃花还是爬起来从床角里抽出几块砖,掏出一个小木盒子,仔细清理一遍。
房契、地契、银票,这可是她的全副身家。想想也挺满意的,一年时间不到,她就有了这么多家底,似乎美好的生活在向她招手,桃花笑眯眯的抱着盒子摸了又摸,又重新放回她特别订做的‘保险箱’里。
夜静了,整个水口村陷入沉睡中。村头的老樟树拧巴着黄黄的叶子,似一位久病的病人,无精打采的立在那,浓密的树叶掉得差不多了,树下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透下来的月光,阔叶树好多都已经脱了叶,光秃秃的枝条在昏黄的月色里,在地上留下狰狞的黑影,聒噪的蟋蟀都缺水似的禁了声,偶尔几声鸣唱也是声嘶力竭得让人发抖。
村口的枯草丛里,悉悉嗦嗦有动静,又似风拂过枯草相碰发出的声响,守夜的老黑狗往这边看了一眼,又垂下头,躺在老樟树下的石头上耷拉着长舌头喘粗气去了。
桃花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梦里一片连天的火光,不知被谁在身后追赶着,却怎么跑也跑不快。双腿越来越沉重,已经连滚带爬的逃离,不敢回头,却觉得恐惧越来越靠近……。
啊!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双手轻抚上胸口平复心悸的感觉,隐约就听见院门咚咚拍得又急又响。
这是出了什么事?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接着兰芝过来急促的敲她的门。
“怎么啦,大晚上的。”桃花手脚发软的下床打开房门,就被兰芝的整个身体撞进来,把她压倒在地上。
兰芝向来稳重,是什么事让她这么慌张?桃花的糊涂劲清醒了一半。
“快,快,土匪进村了,正到处烧杀抢掠!”兰芝急得六神无主,衣服扣一半,脚上鞋子跑掉了一只,看来是得了信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
“报信的是大姑爷,刚从村子里来,杀人了,杀人了,杀了不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