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姑奶奶和程荑的突然回归,阖府都在筹备她们俩的事儿,程阮和程婧先前那点儿小矛盾,自然也就被众人遗忘了。程阮很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想兰花精说的那两件事,又颇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母亲将她抓着头发的手摘下来,无奈道:“阮阮——”
程阮乖巧的坐端正,回赠程母一个笑脸,“母亲——,能不能让琳琅姐姐去啊。我有点怕四姐姐。”
程母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啊,现今都长大了,还跟小时候似的怕见人,以后当家了,可怎么了得?”
程阮嘿嘿一笑,“母亲,还早嘛,您就这么烦我?这么想把我早早送出去呀?”
程母斜睨了她一眼,“这么皮性儿,也得亏审言受得了你。”她说着,唤了琳琅过来,吩咐她去将仓库里尚好的东西先带过去给姑奶奶并着四小姐选了,方才拍了拍程阮的手道:“阮阮,母亲不能这样一直纵容你。终究你还是要长大的。”
程阮只是团抱住母亲,嘴角抿起来,笑,却并不说话。
审言是裴仲的字,他对程阮一直非常宠爱,恰如同根枝连。程阮不想相信兰花精的话,并一直侥幸固执的以为四姐姐的回归只是兰花精蒙对了,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不想相信裴审言会背叛她们已定的约誓。
但是此事她并不能告诉母亲。母亲对于她的未来抱有很大的期望,在事情尚未明了前就来惹母亲烦心,实在不美。
程阮咬着下唇勉励思索,想找出一个全美的法子,却苦思无果,脑袋却被人从后面轻轻一拍。
程阮回过头去,看见面前一张放大的笑脸,张开手开心叫道:“父亲!”
程峪笑着将她抱起来,在半空中左右晃荡。程阮头晕目眩,却极享受这类似飞翔的快感,发出咯咯的笑声。
程母直等着他们父女两玩得差不多了,方才倒了杯茶,笑问:“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陛下先前不是在忧心今夏暑热的事情?现今可拿出了章程?”
程峪听到这里,面上的笑容淡了些,将程阮放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叹气道:“陛下现今,当真是有些糊涂了。先前有方士进言,说能上通神明,乞降甘霖。陛下先前还当是个笑话听,现今却有些相信了。”
他抱着程阮上了小圆凳,言语间不无唏嘘。
程母安慰道:“梁国今年滴雨不降,眼瞅着这都七月份了,却还是热的吓人。陛下也是急了。——漫说国家,就是咱们家底下的那些个庄子,今年的收成也着实不如意。小姑子回来的吃穿用度,都只好去仓库里寻,庄子里自送上来的东西,恐怕都不能入老太太的眼。”
程父叹道:“蕙仪,委屈你了。”
程母摇了摇头,笑道:“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主持中馈,这些事情,自然是要思量清楚的,哪有什么苦不苦。——倒是陛下,既是听信了方士的话,后面打算怎么做?”
“陛下打算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召诸命妇入宫,同去祈福。各家的姑娘,也是要一同去皇恩寺的。”
程阮的耳朵忽然一动。
皇恩寺?
她竖起了耳朵,继续听父母说话。
程母显然也是一怔,“平素这些事情,劳烦劳烦诸家的老太君同命妇也便罢了,怎么这次还扯上了未出嫁的姑娘们?”
“自然是那方士说的。人人诚心去拜,方才能帮着他上通天意。”
程阮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想着兰花精之前所说的话,心绪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
母亲叹了一口气,问道:“若是这样不管用呢?”
父亲笑道:“实则陛下早就派人跟着他,名为保护,实为监视,若是此事有个什么不妥,侍卫自然会立即出手。”
程母闻言微微一笑,“看来陛下还不算太糊涂,起码这番进退是有的。——除了求雨呢,陛下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救济粮已发下去了,稳定南边浮动的夷族。监察台也下派了官员下去,陛下特地给了他们先斩后奏的权利。民生安定下来,后事方可持续。——对了,还有一件事,你需得知。”
“什么?”
程父的目光却转向了程阮。他摸了摸程阮的脑袋,笑道:
“阮阮,此番你和两位姐姐同去皇恩寺,要乖一点。知道么?”
程阮沸腾的心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察觉到父亲在她头上温厚的手掌,怔怔的抬起头,呆呆的点了一下脑袋。
惹得程峪大笑起来。
然后他收了声,同程母道:“因国库吃紧,陛下此番着手救灾,动用了不少内阁的银子,所以也希望朝臣也做一个节约的表率。以正下风。”
程阮还没有咂摸出味儿来,程母却已经挑起了眉头,“怎么说?”
程父看了看程阮,道:“陛下希望此次去皇恩寺,众官员一家……只要带一个管事嬷嬷就好。”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程母闻言,皱了皱眉头,“勤俭也不是这么个法子,一家好几个孩子呢,怎么能就放任一个嬷嬷去管?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呢?”
程阮的眼睛也猛地瞪大了,程峪赶紧安抚似的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阮阮不要担心,护军也会跟着去的。——何况,宫里面娘娘们的份例,也裁了一半下来……”他的头转向程母,又补了一句。
程母闻此,只好叹息一声,“罢了,那便让西福家的嬷嬷去罢,她逢人都带着三分笑的,平素做事也稳妥,又有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