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苏府再次来了一个官媒和莫府的一位据说莫夫人身边得力的妈妈,文氏很想直接拒之门外。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不能再清楚了,实在不明白韦氏为何还不放弃,不得已,只好接待。
行过礼之后,文氏叫人看座上茶,苏云筝坐在了一边的侧间里沉默不语。
几天前,思量再三,文氏终于将这件事告知了苏云筝。苏云筝知道时,错愕了一番,也明白文氏根本不赞同这桩婚事。今日,来人禀告时,刚巧苏云筝跟文氏在一起,就被安排来听墙角了。
这次来的孙官媒明显与之前那位官媒有别,人略显精明,身材消瘦,一张口就是“苏夫人,您家小姐,我有幸瞧见过一回,呦,那可真是玉雕出来的人物,那眉眼,那身段……”然后边说,笑声咯咯地停不下来。
文氏听这话,似乎是赞美之词,言语却轻佻得很,还直指自己女儿,不由皱紧了眉头。
没等她开口打断孙官媒,身边身着暗金绣纹锦缎的韦妈妈拍了拍孙官媒的手臂,略有威严的语气说道:“这话可不对,咱们府上是要娶大奶奶帮着打理府内事务的。”
“是,是,瞧我这嘴,苏夫人莫要怪,实在是小姐长得标致,才多说了几句。”孙官媒贯会看人眼色行事,听出韦妈妈话语里的重点,她轻轻拍打了自己的脸颊两下,既表示了对自己言语间的冲撞做了惩罚,又随即给自己的说错了的话找了个理由。
看见文氏没有多说什么,孙官媒又继续:“莫少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才十九岁,就已经是举人功名在身,今年又要下场,以他的才名,进士不在话下。”
还未等孙官媒夸完莫严曦,静坐一旁的韦妈妈再次打断了孙官媒的话,“听闻府上大公子与我家大少爷曾是同窗,且时有往来,想必苏夫人自是知道我家少爷的。”
这话说的,看似是责备孙官媒对情况不够了解,不需要对莫严曦多加介绍,点明文氏对莫严曦了解,应当知道这是个潜力股,佳婿之选。
苏云筝不愚蠢,也听出了这两个一同前来的人,扮脸不同,配合得却不错。
“莫公子才华横溢,文质彬彬,定能一举得中。”文氏脸上含笑,缓缓说道。
孙官媒一听就知道文氏对莫严曦是满意的,对前来数次还未办成事的罗官媒鄙夷,大喜之下,笑开了眉眼:“哎呦,我就知道苏夫人定是满意这个女婿的。这样我和韦妈妈就回去回复莫夫人了!”
苏云筝暗道,这人顺杆子爬地真快!
在孙官媒准备拉着韦妈妈做下一步动作之前,文氏冲着孙官媒笑道:“我几时说同意这桩婚事了?”
孙官媒愣了愣,有些不明白这婚事苏家捡了多大的便宜,怎么还不同意呢!
在莫府里,韦妈妈是下人中的主子,威风惯了的,今天来苏府她本不愿,奈何主子交代了,她不得不应下。能得韦氏重用,韦妈妈也是有真材实料的,在此之前她选择开口的时机,说出的话,都能证实一二。
此刻,她早已反应过来。
“我们夫人说了只要苏小姐愿意,进门就帮着打理庶务。今日听苏夫人的话,也对我们大少爷满意。”说到此处,韦妈妈顿了一下,一副迷惑不解又无奈的表情,接着才问:“夫人只消说这门亲哪般不好吧?”
是啊,究竟哪里不行,让娘从开始就拒绝呢?苏云筝对这也有些无法捉摸,按理说,莫大哥自身条件确实挺优越。没有文氏那样了解莫府的状况,苏云筝自然不能理解此刻文氏的为难。
此时无声胜有声。
忍住不对韦妈妈投去赞赏目光的孙官媒,静静地等待着文氏的回答,同时琢磨着这事成了,莫夫人会给多少赏钱。
林嬷嬷适时的催促着丫鬟给孙官媒她们添茶,为文氏争取一丁点思考的时间。
韦妈妈的话,真的把文氏给堵上了。莫严曦本人真的挑不出什么错,莫家的“痤疮”不足为外人道也,文氏也知晓不深。古代也是有与诽谤,毁人名誉相关的罪名的,文氏此刻随意宣之于口,恐怕会被人授之以柄。
说高攀,明显韦氏不吃这一套,莫府不嫌弃苏家高攀,苏家因何置喙莫府府第?文氏陷入了两难境地。
看到自己的话,达到了效果,韦妈妈微微一晒,这几十年她可不是白活的,苏夫人的招数有些不够看呢!
“只怕苏夫人是嫌弃咱们少爷没中进士就求娶令千金吧?文府书香门第,老身自能理解。待少爷中了,孙官媒请再与我来一趟,相信苏夫人定不会拒绝。”一下子变得犀利的韦妈妈,以极快的语速将原因归为文氏注重女婿的功名。说完,她赶紧拉着孙官媒向文氏行礼,风风火火地走了。
情况如此转瞬即下,连苏云筝都忍不住为自己娘扼腕!
韦妈妈的话若是被有意宣扬出去,文氏的名声就会变得差上几分。现在,莫府为成就这桩婚事不会说出去,可谁也保不准以后会如何!
苏云筝走出来就看到文氏怏怏不快地定坐在椅子上,她心里叹息了一声,“娘,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莫不是属意莫少爷?”刚刚被韦妈妈击败的文氏被苏云筝的一句话吓得惊疑不定。
只想着将这事告知苏云筝,文氏自己心意已定,见女儿也没有说自己有其他想法,便也没有特意问一声。而此刻苏云筝安慰之语,倒让她品出了其他含义。
知道文氏的心情不好,苏云筝也不想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