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他二哥啊,我都没成家,哪里轮得上他?”
“快别说了。”顾寻声音又低了下去,“小心被山里头的神明听去了,到时候仙人看你一个凡夫俗子敢这么狂,非要你吃点苦头不可。”
易卿一笑,将顾寻的手放在了心口,又握紧了一些,轻声道,“你又说胡话,姐姐今后可是要和我栓在一块儿的,我们同体同命,哪个神仙会这么缺德,来难为我?”
顾寻用脑袋撞了一下易卿,用双臂将他的腰紧紧抱着,双眼深深凝望着眼前人,目光之中满是狡黠与欢欣,她拿捏着语调轻声在易卿耳边说道,“唉,你可真是越说越没正型了,再胡说,我就把你从驴背上扔下去。”
易卿侧过脸来,对着顾寻的眼睛,煞有介事地说道,“寻姐姐,你知道什么叫‘坐怀不乱’吗。”
“嗯哼。”
易卿一本正经地说道,“意思就是,既然我坐在你怀里,那你就不要乱动了。”
驴蹄声阵阵,两人的笑声便在山野之中回转,春风和煦吹不休,十里山途桃花漫,饶是许多年后,顾寻想起当年的这一幕,那张布满皱褶的脸上也会忍不住浮起几丝笑意来。山中花草繁盛,驴背上的两人正青春年华,美则美矣,如此浪漫而不自知。
他们几人在山中呆了五六日,一周之后,初七勉强能够行走,他们依仗天枢道长的名声讨来了一辆驴车,将初六与初七沿着山路缓缓地送下了山。在山中村落里静修的这几日,初六与初七也已听得几分传闻,大抵是恶鬼如何凶险,而天枢道人又是如何几乎拼上了性命才将那恶灵收服了。那绘声绘色的样子,如同天枢收鬼的时候,村民们各个都围在跟前一般。
传闻早就越来越离谱了,早些年里,张家莫名其妙丢的牛,李家不知被谁打破的窗户纸,还有几个月前周家被一阵大风裹走的几件衣裳,全都算在了那恶鬼的头上。如此,在村民们的口中,这恶鬼的行事早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而天枢行经此处不过是个巧合。
年纪稍轻的初七在下山的路上一路感叹,幸好皇上当初没有在这么个地方修灵台,而初六则只是静默不语,他感激天枢与易卿的救命恩德,即便看出了几分个中玄机,也暗下决心保持缄默。顾寻向他二人赔了不是,说是自己引来的仇家,让他二人受了牵连,依然与她熟稔的初七叽叽喳喳地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人,顾寻只是摇摇头。她自己也是不知的。
车入了京城,易卿便离去了。
顾寻的马车一路颠簸着去了陆宅,她原本想直接去东厂,但想着总得先安置了车里的两个人,想着他二人与陆秉是一家,也便没有多想,就让人将车开来了此处。
初六先跳下了地,随后便扶着顾寻下了车,二人再一道合力,将初七迎了出来,未等她踏上陆宅前的石阶,身后已经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顾寻。”
她转过身去,看见陆秉如往常一样,身着一袭黑色长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腰间佩剑,束发齐整,一如她初见他时那般和谨慎又知礼的摸样。顾寻不知何故忽然间松了口气,在看到陆秉的这一刻,她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身后的初六与初七,便无需她再担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