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紫芝渐渐转醒时,已过晌午时分。t/也许是因为昨夜过度忧伤而身心俱损,她今天醒来时竟觉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她睁开眼睛用目光四处探寻着,发现李琦就坐在自己身边,用手撑着头合目而眠,似是十分疲惫。一见到他,紫芝心中的恍惚与不安片刻间便全然不见,唯有一种熟悉的轻柔暖意摇曳在她心间。
见他这个姿势睡得并不舒适,紫芝便想叫醒他。她才一动,还未及说话,李琦便似乎察觉到了。一睁开眼,便触到了紫芝温柔的目光。看到紫芝已经醒了过来,他眼中有一丝明亮的喜悦闪过,惊喜道:“你醒了?”
“我睡了很久?”紫芝犹自有些迷惑,用手支撑着缓缓坐起身来,问李琦道。
还未及她说完,李琦便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仿佛是害怕再次失去眼前虚弱的女子。隔着夏日里薄薄的衣衫,他能清晰地感触到她身体的温热。这是让他心安的,她生命的温度。一低头,便觉她乌发间清幽的气息扑面而来,宛如四月里草木的芬芳。他的声音似喜似悲,在她的耳际喃喃道:“你昨天晚上晕过去了,一直到现在才醒,可真吓死我了。你都不记得了?”
自从昨日从杜若房中赶回来,见紫芝昏迷不醒,李琦心急如焚,连衣裳都未曾来得及换。他身上穿的犹是新郎的衣服,紫芝一见到那刺目的红色,顿时想起了昨天是什么日子。险些遗忘的记忆与伤感一起涌入心头,首先在她眼前闪过的便是昨天晚上他离去后的情景。心中的凄凉之感再次涌现,她猛然咳嗽了几声,明亮的双眸渐渐黯淡了下来。
听到紫芝咳嗽,李琦忙放开了她,依旧扶她躺下,自责道:“我弄疼你了吧?你这病势来得凶险,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来,快躺下。”
紫芝摇了摇头,任由他扶着自己躺下。想到今天是他与王妃杜若成婚的第一日,无论如何也不该待在她这里。心中虽有些无奈的苦涩,却还是踌躇着问道:“你怎么……怎么还在我这里?”
听到房内的说话声,阿芊也忙到房内来服侍。见紫芝转醒,阿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未及李琦说话,便脱口道:“夫人可算醒了,真是吓坏我们了,殿下在这里守了您一夜呢。”
自从一年前替他受伤的那次起,每次她病势严重,他都是不分昼夜地守在她身边。生病的人是她,但他却似乎比她还要憔悴。
“我这一病,倒是连累得你总是睡不好。”看着李琦眉宇间明显的憔悴之色,紫芝既愧疚又怜惜,“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快去睡一会儿吧。”
李琦却不走,道:“我不困。而且我身体也比你好得多,少睡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昨日前来诊视的何太医说,只要紫芝今日能醒,性命便是无碍了。如今见紫芝性命无忧,李琦心中喜悦,只想守在这里看着她。他本不欲睡,见紫芝又催促,他才笑叹道:“好吧,那我就在你这里躺一会儿。”
紫芝笑着向里面挪了挪。此时他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这件红衣甚为碍眼,便脱下去掷在了一旁,只着素白的中衣躺在了紫芝身边。他的手探入紫芝的被子中,握住了她的手,双目微闭,唇角犹带着一丝温润笑意,闲适而满足。
紫芝侧过头来,一看到他,心里便觉十分的安稳与宁静。每当躺在他身侧,以这样的角度看着他时,紫芝都会惊艳于他精致的五官和清逸的气质。他是她所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是她一生依靠的夫君,是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只可惜,她并不是他的正室妻子,而他也并不是仅仅属于她一个人。
想到他肯为自己抛下新婚的王妃而不顾,紫芝心中十分感动,却也颇为愧疚,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在昨夜病倒的。”
“又说傻话了。”李琦睁开眼睛,笑着斜睨了紫芝一眼,复又闭上眼睛,笑道:“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我根本都不在乎。”
原本不觉得很困,但躺下没多久,这一夜积攒的困意便一齐向他袭来。李琦才说完,意识就渐渐模糊起来。紫芝见他含笑睡去,便也放了心。左手被他紧紧握着,渐渐沁出了一层微薄的汗意。尽管正值夏日,但这汗意却丝毫不令紫芝感到腻烦,反而有一股熟悉的暖流,沿着她的手臂直抵她的心。
随着这样令她沉沦的温暖感觉,她心底的奢望渐渐蔓延……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牵着她,该有多好……
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就这样在他身边安静地睡去,沉溺在一场花香四溢的梦境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一个多时辰以后,紫芝和李琦各自渐渐醒来。二人睡的时间虽不长,但醒来后精神都好了许多。此时日已西沉,房中的光线也渐趋昏暗。已经过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再加上房内置有消暑的冰块,清风拂过时竟也觉十分凉爽。微风吹动帘帷,夏日里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落在房中,留给他们一室的宁静与温馨。
因是刚刚醒来,二人一时都静默无言。李琦动了动略觉僵硬的手臂,却在掌心处感触到了属于紫芝的柔软温度。察觉到他醒来,紫芝侧过头来看着他,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李琦一笑,依旧带着些慵懒睡意的双眸瞬间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彩。他问道:“胸口还疼吗?”
这话问得有些突然,紫芝却明白,他所说的便是昨日他离去后,她胸口处骤然产生的强烈痛楚。尽管那时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