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即日起紫芝便要掌管盛王府的各项事宜,她和李琦用过早饭之后,盛王府总管阮升就带着府内的几位主事前来拜见这位新的女主人。依照李琦之前的吩咐,府内诸人皆称紫芝为“夫人”,态度极为恭敬,在礼数上一如对待正室王妃。紫芝一一见过这些人,阮升正要带着诸人退下,李琦道:“阮升,你去把昨天的那个丫鬟带过来。”
阮升领命而去,紫芝才想问李琦让那丫鬟来所为何事,却听李琦已经开口道:“你这边的侍女太少了,只阿芊一个近身服侍也不够,我又替你挑了一个,一会儿你看一看。”
“有阿芊一个就很好了,而且,若是身边人多了,怕是我也不习惯呢。”
听紫芝这样说,李琦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道:“是留还是不留,等你见了她之后再说”
不多时,阮升就带着一个年轻的丫鬟走了进来,向他们二人行礼。紫芝细细打量着她,只见她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眉目十分清秀,只是身材太过瘦消,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紫芝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人隐隐有些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抬起头来,眼眸中隐隐有些湿意:“二小姐不认得我了么,我是白术啊。”
二小姐……这样的称呼让紫芝觉得遥远得有些陌生,现在回想起来,那段在家中舒适而惬意的生活宛如一场梦,美则美矣,醒了之后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她想起来了,这白术就是当年服侍姐姐的丫鬟。因姐姐幼时身体虚弱,母亲便给姐姐身边的丫鬟都选了药名作名字,期待着她能早日康健。白术自幼就在姐姐身边,小时候也常和紫芝在一起玩,彼此自然是很熟悉的。只是一转眼,这五年多的光阴让她们都不再是当年齐国公府中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们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都已经有了生活给予的伤痕。
紫芝笑着执起她的手,道:“我想起来了。这五年多不见,你的模样可比从前变了不少,我一时间都没认出来。你是何时来的盛王府,怎么我一直都没见过你?”
白术回答:“已经来了一年多了,不过一直在园内做些粗活,小姐自然没见过。”
一旁的阮升陪着笑道:“殿下因觉得服侍夫人的丫鬟太少,便命我取来府内所有丫鬟的名册,想亲自为夫人选几个好的,可是费了一番心思呢。因见名册中白术的那一页记录着她原是旧日里齐国公府上的人,便叫了她来细问,果真是认得夫人的。殿下思量着,这白术是夫人从前家中的旧人,夫人见了或许心中欢喜,便想叫她来服侍夫人。殿下还挑选了几个灵巧的,让她们在朗风轩替夫人做些杂事便是。”
李琦笑道:“怎么样,你要留下她么?”
“当然。”紫芝眉目含笑,显然是心中十分欢喜,向李琦敛衽一礼,“多谢殿下为我这般费心。”
李琦笑了笑,牵起紫芝的手,道:“娘子又何须这般客气?”
见李琦当着阮升和白术的面也这样称呼自己,紫芝面色一红。却听阮升开口道:“殿下与夫人伉俪情深,琴瑟和谐,就是我们看着,也觉得十分高兴呢。”
因从未被人如此恭维过,紫芝双颊上的红晕更深了,但心里却十分开心。他为她不辞辛劳地去做这样琐碎的小事,他体贴地察觉着她每一次细微的情绪波动,这样深厚的情意融化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让她心动不已。
傍晚时分,李琦外出赴宴,紫芝留在朗风轩中有些无聊,便唤了白术来陪她说话。自从十一岁和姐姐一同入宫以来,紫芝便再没见过家中的其他任何人。白术虽只是个丫鬟,从前也并非是服侍她的,但紫芝看着也觉得亲切。自从齐国公府获罪,白术几经辗转飘零,被几次变卖,亦是受了诸多苦楚,见到旧日里熟悉的人心里也是激动。见白术还拘着礼,紫芝便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道:“现在这里又没有旁人,你何必这样拘束?这些年来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如今你在我身边,名义上虽是丫鬟,可在我心里却是如亲姐妹一般。咱们坐在这儿好好说说话。”
白术笑着谢过,便也不再推辞,坐在了紫芝身旁。听紫芝说这些年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白术有些奇怪道:“当年大小姐不是和您一起入的宫么,怎么……”
紫芝听她提到姐姐,不禁眼眶一红,凄然道:“你哪里知道皇宫这样的地方有多可怕,纵然处处小心还是动辄得罪。入宫的第三年,姐姐便去了。”
白术闻言也觉得十分伤感,但见自己的话勾起了紫芝的伤心事,忙收敛了心神安慰道:“小姐别太难过了,过去的日子虽苦了些,但如今可真的是苦尽甘来了。殿下如今待您这样好,事事都体贴着您的心意,放在寻常人家都是极为难得的,何况是在皇家呢。可见,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旁人别提有多羡慕您呢。”
听白术提到李琦,紫芝心中一暖,也渐渐止住了泪水,又问道:“这些年来你都是在哪里过的?”
白术神色一黯,目光中隐隐有凄惶之色,显然对于她来说追忆往事十分痛苦。她却还是很平静地答道:“当年离开国公府之后,我们这些丫鬟便都被送到各处变卖。我原本是被卖到了张侍郎府中,后来张府裁人,便又被卖到了裴府。去年裴家四公子与盛王殿下设了赌局下棋,四公子输了,便在府中挑了几名年轻丫鬟送到了殿下府上。不过,到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