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翠微宫,见到灵曦时紫芝才要施礼,就被灵曦拦住。只见灵曦含笑道:“紫芝,如今你可是我的嫂子了,我怎能再受你的礼呢。”
紫芝谦逊道:“公主切莫如此说。我听盛王殿下说,全靠公主在皇上面前美言,才有了皇上赐婚的旨意。公主对紫芝的恩德,紫芝永远铭记在心,绝不会忘记。”
灵曦拉起她的手,笑道:“我早就说过,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怎么样,如今你相信了吧?”
听灵曦这么说,紫芝感激地一笑,想起了那日她们在一起谈论心中的如意郎君时的情境。她还记得,那日灵曦说日后要找到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的人。如今看来,这样的一个人不就是在月轮峰时与灵曦相遇的萧逸峰么?只可惜,灵曦自己并不如萧逸峰那般自由,她有着与生俱来的美丽和高贵,却也要终生束缚在宫廷的黄金牢笼之中。
仔细看来,此时的灵曦与那时相比已是有很大不同。尽管她的面庞依然纯洁而秀雅,容颜不曾有丝毫改变,但眉宇间却隐隐有了忧伤的痕迹。这与她少不更事时因寂寞而产生不快乐不同,这样的忧伤深挚而无奈,又郁结于心不能排解。紫芝见了,心中不觉也是一痛。在她看来,灵曦有着宫中女子少有的纯真和善良,又是那样的美丽温柔,堪称是一个完美的女子。然而,这样的一个灵秀可爱的女子,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紫芝心中有些酸涩,问道:“之前因为伤势未好,一直没回来见公主。公主近来可好?”
“和从前没什么分别。”灵曦淡淡笑道,“只是有时候我会觉得,如果我从未去过月轮峰该有多好。有时候我又感到庆幸,庆幸自己也曾拥有过那样一段日子。”
灵曦的笑容渐渐散去,化成眉宇间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紫芝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转移了话题,貌似无意地说道:“刚才我从太液池边的梅林经过,见到了梅妃娘娘。风一吹过,就见纷繁的落梅之间有一美人静静伫立,那场景真的是美极了。”
“父皇的嫔妃,每一个都是极美的。前日我也才见过她,似乎比从前消瘦了许多。”灵曦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位梅妃娘娘,到底也太骄傲了些,让父皇伤了心。紫芝,你可听过最近的一首新曲,名叫《一斛珠》?”
平日里紫芝对音乐歌舞并不十分上心,想了想才道:“似乎听盛王殿下提起过,只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灵曦道:“就在不久前,父皇在太液池畔赏雪,看到了满枝梅花盛放,便想起了梅妃娘娘,遂命人将一斛珍珠赐予梅妃。不料,梅妃却拒绝了父皇的赏赐,还作了首诗呈给父皇。诗中说:‘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父皇看后,心中既不快又十分愧疚,便命人将此诗谱成曲来演唱。”
“梅妃娘娘的诗,果真是写得极好。”紫芝想起梅林中那一抹清丽而萧瑟的背影,由衷地赞道。
“好了,我们先不说旁人的事情了。这次你嫁给琦哥哥,我为你准备了不少东西,你快去看看吧。”灵曦说罢,唤来云姝,吩咐道:“云姝,你带着紫芝去看看。”
紫芝再次拜谢,便随云姝前往偏殿,只见灵曦赠予她的嫁妆摆满了半间屋子。其中不少衣饰珍玩都是十分珍贵的物件,紫芝从前甚至都没有见过。灵曦所赠嫁妆的丰厚,使得紫芝在这一点上丝毫不会逊于那些出身于高门显第的新娘。紫芝心中感念,一旁的云姝已经指挥着几名内侍将这些东西送往盛王府。紫芝见状忙道:“我原来的房中还有些东西,烦劳一齐替我送回去吧。”
云姝闻言,便派了两个内侍随紫芝去她的房中取东西。紫芝的房间原本就是与宫人落桑同住的,想起从前落桑对她的百般为难,紫芝心头泛起些许不悦,只希望不要与她再碰面才好。她走进房间,将自己的几个箱子指给那两名内侍看,他们便依着紫芝的吩咐将东西搬了出去。紫芝正想出门,却见落桑走了进来,胸口还微微起伏着,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紫芝不想与她多话,只略点了点头便要出去,不想落桑却一把抓住了她。
“有事么?”紫芝语气淡漠,喜怒莫辨。
“王妃请留步,奴婢有事相求。”落桑依然抓着紫芝的衣袂不肯放手,紫芝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清澈平静,其中隐隐的寒意却让落桑一凛,不由得松开了手。
“听惯了你高声地呼来喝去,如今突然这样客气,我真是有些不习惯呢,落桑姐姐。”紫芝特意加重了最后的称呼,冷冷地一字一顿地缓缓道出。落桑的脸不由得一红,却见紫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继续道:“而且,姐姐称我为‘王妃’怕是不大合适吧?我并非盛王殿下的正室,如何敢用这样僭越的称呼?姐姐无心之失,可是在那些有心人听来,便会觉得是我得意张狂了。”
从前落桑对待紫芝十分苛刻,如今见紫芝真的嫁与盛王,心中暗悔以前不该如此难为她。她这样称呼紫芝本就是为了奉承讨好,见紫芝并不领受,她心里更加不知所措,只得大着胆子继续开口道:“您如今身份尊贵,嫁入王府之后身边不能没有服侍的人。王府中的侍女固然多,但恐怕一时间摸不清您的脾性。不如您带了奴婢一同去吧……”
还未及落桑说完,紫芝就冷笑着打断道:“带了你一同去?然后,你就可以更好地筹谋着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