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根银针缓缓没入,王御医眼中的紧张悄悄减了几分,脸上也不再慌乱。
当他开始落下第二针时,如果不去看他那双偶尔闪动着狡黠精光的老鼠眼的话,他的动作与手法俨然是一位值得所有病人安心与尊敬的高超医者。
他的确医术不俗!虽不能说起死回生,枯骨生肉,却也可以在以医术先进而闻名四国的大魏国中被尊称一声“神医”,这也是为什么睿王敢轻易让他下针为水心诊治的理由之一。至于那个理由之二嘛——自然是因为他家那个性格古怪,喜好更怪的“毒医”二师兄还没有赶到。如果二师兄到了的话,那这里也就没有王御医什么事了。
眼中阴鸷浮现,睿王不自觉散发出的气势更盛,直叫悲对着他的王御医心中叫苦连连,背后的衣衫湿了干,干了湿,实在是叫人难熬。
是不是我哪里不规矩逾越了?又或者是我哪一针下的不对?
老鼠眼偷偷的瞄着主子,被吓得胆子只剩下小米粒儿般大小的王御医想问又不敢问,不敢问又异常在意的这么瞎琢磨,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错在哪?
其实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位难伺候的主子,此时只是在“苦恼”。
苦恼如果自家二师兄伙同大师兄那只狐狸一起赶到的话,那他身在苏州却没有保护好小师妹,让水心被河水卷走这事一旦被那两个家伙追究起来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前身而退的自信。
大哥的优势在于他的卑鄙无耻,狡诈阴险,随时都在算计着旁人。二师兄不用说,平时在山上就已经没天良的用他们几个师兄弟来试药了,动起手来更是毫不留情,什么东西危险就招呼什么。而他自己嘛——自是权势。
可是啊,自家兄弟打架哪有玩真的的道理!总不能动用朝廷的力量把那几个“祸害”给抓起来关进大牢吧?到时候没等水心那个师妹来找自己算账,他家那个老不修的师父听了信也得跑过来打自己的屁股不可!
想想当初刚入师门之时,年纪相差并不算大的师兄弟几个也曾谁也不服谁,每天一睁开眼就互相大打出手。
直到有一次他们几个吵的太凶,直接把师父那座老旧的竹屋给毁掉,那个整天喝酒随他们几个随便胡闹的师父才恼羞成怒,一人一脚踹在屁股上,踹到半空中再来个凌空点穴让他们自由落体到地上,脱下鞋子来对着他们四个的屁股“噼里啪啦”的一通狠打……
再然后,只要他们几个一犯了事,那惩罚绝对就是“打屁股”。
探手偷偷朝下摸了摸,睿王一脸“威严”的摸着自己的屁股,感觉到那里似乎已经开始在隐隐作痛了……
爷——王爷——
耳边传来什么人在呼唤的声音,睿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蚊子一样想叫那个声音赶紧消失,别来打扰他想“正事”,却发现王御医不知道什么时候施针完毕,正规规矩矩的垂头跪在自己的面前,等着他的指示。
“咳——”尴尬的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神,睿王马上摆出王爷的架势来询问道:“水心状况如何?”
“禀王爷,从云小姐的脉象来看她早在落水之前就已经受了风寒。不知是不是状况不太明显所以并未曾加以留意,也没有好好静养,导致气血两虚。加上之后又落入水中,导致本就虚弱的身体再次受寒,这才寒气入脑,使她的旧疾复发头疼欲裂。
明白睿王对云家大小姐的用心,王御医在谈起病情来更是详尽,生怕有一点点怠慢。
“其他的伤呢?”
听了王御医的回话让睿王的眉头更加深锁,散发出的骇人气势又强了几分。
“这……云……云小姐……这……”
一说到其他的伤处,本来还算冷静的王御医马上结巴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发现。
“说!”
冷喝一声,没有拍桌子,也没有声音特别大,可是王御医就是觉得自己耳边“轰隆”一声巨响,不自觉的瘫在地上,浑身直哆嗦。
天爷啊!要命了!!
现在是说也得玩完,不说更得玩完啊!
老鼠眼中闪动着泪光,王御医哆哆嗦嗦的跪直了身子,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云……云小姐额头上的伤已无大碍,小的已经用了最好的伤药,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虽然是豁出去了,可是还是不想那么早死啊!王御医不自觉的开始从最无伤大雅的额头上的伤开始说起,想要能拖一会是一会,最好永远不要说到那要人命的部分去。谁料——
“身上的呢?”
恶魔一样的声音骤然响起,早就在他的反应中看出些端倪的睿王才不给他机会,直接命中要害。
“这……这个……”
一说到身上的伤,王御医又开始结巴,脑中飞快的想着到底要怎么个说法才能让主子不要大发雷霆,自己也好保住条小命。
“别让本王再重复第二次!”
他越是不肯说,睿王的表情就越阴冷,虽然王御医还没有说出来,但是他就是有理由相信即将听到的话中一定有些事是自己不愿意听到的。
“云……云小姐的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全是由于暴涨的河水中的小石块和树枝等造成的。锋利的小石块划破了外衣,在肌肤上留下大小不等,深浅不一的伤痕。照道理在那样肮脏的河水中浸泡多时,那伤口一定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感染与溃烂。假如没有及时清理伤口与上药的话……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