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叹了一口气,一时下不了决定。云曦如今已是太夫人最得宠的孙女,而红衣也是太夫人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她实在想不出这两人有什么动机会去谋害太夫人。可是,眼前铁铮铮的证据又不能视若无睹。大夫人闭上了眼睛,让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一下,考虑了良久,终于终于下了决心:“红衣,太夫人的枕头是经由你拆洗并更换茶叶的,也是由你回来将其拿去家庙的,而致使太夫人中毒的摄魂草就在这枕头中,故而,就目前而言,你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我也不会仅凭一个枕头而治你的罪,你暂时先待在西边空着的下人房里,每日三餐我会着人给你送来。”
红衣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虽被拘在了房里,但细察大夫人的神情,她对此事抱着很大的怀疑,相信定会好好调查一番,故而赶紧磕头谢恩:“多谢大夫人,奴婢定会安心等待您查明真相。”
见到红衣冷静自持的行为,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将视线转向云曦,面露为难:“五丫头,你所做的香囊中也有摄魂草,就这而言你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你先回池园吧,这几日就暂时不要出园了。”
云曦料到以大夫人的谨慎小心,既不会一竿子将她与红衣两人定罪,也不会因为太夫人的面子而放过自己跟红衣。这样的结果甚好,可以有时间让她把这些事情一一理清。故而,她微微垂头,道:“云曦知道了。”
在回池园的路上,主仆两都不曾言语。云曦一门心思都在思索今日所发生的事,而秋水见她面色肃然,脸上也露出了担忧之色。
快到池园时,云曦像是想起了什么,嘱咐道:“秋水。待会儿你去母亲那儿跟桃舒交代一声,让她约束好院子里的下人,这几日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要出去了。至于是为什么,让她暂时先不要问。还有,这件事必须要瞒着夫人,免得她担心。”
秋水垂首答应:“奴婢省得了。”
同杏雨交代了一声,云曦便独自一人进了书房。方才在路上把今日之事都回想了一遍,目前关于下毒之事唯一的线索便是那个香囊和枕头。香囊从选料、裁剪、绣图、缝制都是由自己亲手完成,而里面所放的药材则是由秋水配好了再由亲手放进去的。秋水进府不到一年,按说她没有谋害太夫人的动机。而云曦也相信她不会这么做。香囊做好后在里屋的柜子里放了两天,这期间有人进来做手脚的可能性极小。如此说来,问题就出在香囊交给大夫人之后。太夫人的生辰礼物是由哪些人看管的。中途又有哪些人会接触到,这些人便都有可能在香囊上做手脚。再说那个茶叶枕,如果红衣是清白的,那么枕头在拆洗更换茶叶再次缝合后,还是没有被掺入摄魂草。太夫人喜静。素来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而翠缕、红衣和林嬷嬷都是贴身伺候的,故而在清园可以下手的机会微乎极微。那么最有可能被做手脚的就只有在枕头被带去家庙那几日了。这两样东西被做手脚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家庙,看来下毒之人必定是在去过家庙的这些人之中。
翌日傍晚,大夫人行色匆匆地来了池园。云曦刚要去云氏那儿用膳,见她的神色似是有重要的话要讲。便让杏雨去告知云氏,并且屏退了屋里的人。
大夫人见状,暗赞云曦的观察入微。行事细心周到,与其他几位姑娘甚为不同,看来今日来这儿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她露出喜悦的表情,道:“母亲服了一粒解毒丸,今早已经醒了。只是昏睡多日身子还很虚弱。所以,我并没有把摄魂草的事情告诉她。只说红衣被我派去办差事了。”
云曦点头道:“百里太医说祖母体内的毒素需要十天半月才能清除干净,在这之前,能瞒几日就瞒着她几日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夫人渐渐收起了笑意,正色道:“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府里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如今虽是由我当家,但各个院子都是各过各的,府里有事谁都不会管,自己院里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就到我那儿大呼小叫,根本没有人愿意帮我搭把手。现在又出了下毒之事,我实在分身乏术,思来想去,你素来思虑周全,也只有你能协助我查清这下毒之事。”
大夫人说的是实话,而云曦也十分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但毕竟府里人多口杂,有些话必须事先说清楚:“多谢大伯母的抬爱,但摄魂草一事,云曦也被牵扯其中,实在不宜插手,恐落人口实。”
大夫人安抚道:“这个你不必多心,昨晚我考虑了一夜,那香囊的确是你做的不假,但在交给母亲之前却经过了多人的手,如此说来咱们每个人都有嫌疑。”见云曦没有反驳之意,她继续说道:“咱们两也不必说客套话了,香囊在我们屋里的这段时间,几乎不可能被人做手脚,那么只能是在离开我的屋子之后在交给母亲之前这段时间里出了问题。那个枕头也是如此,我问过红衣,在去家庙的路上,枕头一直都是由她拿着的,从未假手于人,一到家庙便送去了母亲的房里,后来回府时也是有她看顾母亲的随身之物。假设红衣说的是实话,那么枕头被做手脚的时间也只能是在家庙。”
“大伯母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这下毒之人必定就在去家庙的人之中。”
见云曦附和自己的推测,分明是愿意插手此事了,大夫人松了一口气,毫无保留地说下去:“去过家庙的下人总共有三十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