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过奖了,贵府乃是书香世家,几位公子各个人品卓绝,才是我辈学习的榜样。”韩澈经常在各种应酬场合打滚,说起客套话来犹如家常便饭。他状似无意地看了夏辰烨一眼,话锋一转:“恕晚辈冒昧直言,因着小妹月如的关系,我与五姑娘也见过几次面,今日见她形容憔悴地跪在外边,不知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太夫人面色一僵,眼神闪烁了几下,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也不过是一些不甚要紧的家务事,这兄妹俩性子倔,我也不知道该拿她们如何。”
闻言,韩澈也不再纠缠此时,只是神色暧昧地又看了夏辰烨一眼,回过头又扯开了话题。
夏辰烨面色沉静,仿佛没有看到韩澈连番地使眼色。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见到前院的情形开始,他就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动地极为不规律,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侵蚀着他,直到方才听见太夫人的解释才有所好转。只是心依然高高地悬着,心中的忧虑代替了方才那种莫名的情愫。
又稍坐了片刻,韩澈二人便起身告退。行至门口,韩澈突然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屋里地人可以清楚地听见:“方才见五姑娘脸色灰白,也不知会不会晕过去。”
说者有意,听者更是有心,太夫人脸上显露出担忧之色,心中的两方决策拉扯着她。
夏辰烨走出回廊,瞧见云曦的脸色较之方才愈加难看,碎发覆盖下的双眸已然没了焦距。他上前一步,原本没有温度的眼神中无端起了波动,薄唇微掀:“五姑娘,你还要继续坚持吗?”
听到声音,云曦眼皮动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说话,喉间却像钝刀割肉般难受,实在难以发出声音。
韩澈也跟了上来,大咧咧地俯下身,仔细察看云曦的脸色,又挺直身体,手中的折扇抵住下巴,神色状似关心,语气却依然玩世不恭:“瞧着五妹妹的脸色,想必是快要晕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坏了萧太夫人呢?”
萧珏虽然也是全身疼痛僵硬,但神志尚算清醒,立即反应过来,转头察看云曦的状况,见她的确如韩澈所说那般,忙道:“五妹妹,你回去吧,这儿由我就可以了。”
云曦的思维已经比常人慢了一拍,对于萧珏的话毫无反应。夏辰烨僵立在一旁,不言不语。韩澈用折扇轻巧夏辰烨的右肩,邪魅一笑:“老祖宗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咱们回去吧。”
随着两人的离开,云曦缓慢的思维才渐渐转过弯来。韩澈虽然表面放荡不羁,但也不会无端做出方才的行为,而夏辰烨向来不好管闲事,刚才他们的话语似乎藏着深意。两人皆是从太夫人的屋里出来,难道他们是在提醒自己,这苦肉计是时候收场了?韩澈的话里提到“晕倒”和“吓坏”太夫人,难不成太夫人已经动容了?
有了这一层猜测,云曦便做出了决定,按着韩澈的提示,自己的晕倒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疑会促使太夫人做出抉择。没有了强大的意识做支撑,云曦的身子即刻软了下来。原本只是想要装晕,没想到这身子早已不堪负重,令这苦肉计演得更为逼真。像是没了骨架的帐篷,云曦的身子径直向前倒去。
萧珏察觉到身边的异样,立马伸手欲扶住云曦的身子,可惜他自己跪了多时,手脚僵硬得不听使唤,虽然堪堪接住了云曦的身子,自己却一头栽倒在地,做了她的垫背。
云曦恍惚间察觉到自己摔在了萧珏的身上,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哥哥……”话音未落,便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