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云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三姑娘又道:“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幸运,更加不会知道……”她的声音仿佛是从悠远的山间传来的清风,在快要拂面之际却戛然而止。
今日的三姑娘像一个难解的谜团,令云曦震惊而又迷惑,她呆呆地望着三姑娘的侧脸,等待着她的下文。
半晌,三姑娘转过头,对上云曦疑惑的眼神,竟不期然地浅笑:“我是多么地羡慕你。”
三姑娘甚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笑容,即使是略展笑颜也只是出于礼貌,谈不上半点真心。但今日她的笑容却是如此自然,在嘴角扬起的一瞬间,云曦仿佛窥测到三姑娘的内心,然而灵光一闪间,那浅笑就已消逝不见。望着又恢复面无表情的三姑娘,云曦顿感一种莫可名状的寒意。刚才的笑容仿佛透露出很多的情绪,或自嘲,或绝望,或悲哀,抑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种自己无法理解也无法窥探的悲凉。
有很多疑惑环绕在脑海中,有很多话想要冲口而出,但云曦只是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三姑娘转身面向北面的书架,背朝着云曦说道:“你回去吧。”
短短的四个字,却仿佛有说不尽的涵义。三姑娘的世界无人能解,也许只有与她长期相伴的书册才能真正懂得。最后看了一眼三姑娘的背影,云曦便依言离开了。
正月十六这日,许久不见的大雪再次降临京城。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为三姑娘的婚礼增添了她最喜爱的白色。
大婚这日,云曦并没有出去送行,望着池园上空悠悠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想象着三姑娘穿着红色的嫁衣,盖上红色的盖头,登上同样是红色的花轿。那满目的红色。在轻柔而又洁白的雪花中将会显得多么触目惊心。清冷如菊,纯然如莲的三姑娘永远只属于白色,就好比天空中飘着的雪花,此时是多么的简单而透明,然而当大地银装素裹之后,面对那厚厚的积雪,又会觉得它无比的沉重而难解。
丝竹之音渐渐远去,想必送嫁的队伍已经离开萧府了。脑海中又浮现那日三姑娘的笑容,渐渐地,眼前的一切都远去。三姑娘的面容已然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只是微扬的嘴角。许多年以后,当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每当想起三姑娘,脑海中就只留下那日的一抹浅笑……
送亲队伍离开不久,梨落冒着大雪慌慌张张地赶来池园。原来,云氏自那日云曦匆忙离开后,身子愈发恹恹的。每日的汤药都是梨落盯着才勉强喝下去。只不过,她自己心内郁结,喝下去的药都大打折扣,起不到应有的效用。昨天晚上又突然发起高烧来,梨落和几个婆子轮流为她擦身换帕子,如此照看了一夜。身上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现如今,云氏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嘴里交替着唤着云曦和萧珏的名字。而汤药温水之类的东西却是一口都灌不下去。孙妈妈见云氏病情严重,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不好,便立马让梨落赶来池园找云曦,希望姑娘可以拿个主意。
听完梨落的叙述,云曦知道云氏的情况定然万分紧急。不然,向来冷静的孙妈妈也不会让梨落冒着大雪过来找自己。容不得再耽搁。云曦让桃舒带了上次自己发烧张大夫留下的退烧药,立即赶往满园。
来到云氏的床榻前,云曦接过孙妈妈的帕子,轻轻地擦拭云氏的脸和手,并用另一条干净的帕子沾了茶水涂在她干裂的嘴唇上。
“珏儿……曦儿……”云氏又发出嘶哑的低唤,许久的高烧让她的嗓子无比干涩。
云曦握住她得手,边轻柔她的手背,边在她耳边低语:“母亲,曦儿来了,曦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未多时,桃舒熬好了药端进屋,云曦尝试多次,都未能顺利地将汤药灌下去。实在无法,云曦只好自己含着药,一口一口地埔进云氏的嘴里。
不知是云曦悉心的照料还是张大夫开的药起了作用,这日夜里,云氏身上的热度终于退了下去。云曦欣喜的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刻不停地守在床边,以免热度再次起来。
翌日早上,云氏清醒过来,看到趴在床头熟睡的云曦,心里既欢喜又心疼。当得知云曦照顾为了自己,整整一夜都未曾回池园,云氏立马催着她赶紧回去,免得惹太夫人不高兴。
想到昨天一夜未归,不知道太夫人有没有察觉,见云氏的气色有所好转,云曦便把桃舒留在这里照应着,自己则先回池园探探情况。
好在二姑太太还在萧府小住着,太夫人的大半心思都在这个远嫁的女儿身上,倒也未曾多加留意云曦的情况。只是,萧珏始终都是云氏的心病,若是不能让他们两见上一面,云氏的病恐怕难以痊愈。再过两个月便是五爷的忌日,云氏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会忆夫成疾,病上好一阵子,如果再加上思子成狂,也不知道她能否挺过去。如此说来,非得让云氏见上萧珏一面不可。
昨日,萧珏作为堂哥为三姑娘送亲去了。京城距菱州路途遥远,待萧珏办妥三姑娘的婚事回到京城,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云曦自萧珏回京后一直留意他的动向,岂知他一连数日都待在书房埋头苦读,看起来并没有把那日的话放在心上。云曦等萧珏回京足足等了半个月,如今他又闭门不出,再好的耐心也用尽了。对于这个哥哥,她也不再抱有希望,索性直接去流园找他。
萧珏在书房读书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故而一直让小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