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二人来到清玉河的时候,这里已是人声鼎沸。云曦四处张望,目光从来往的人的身上一一掠过,却始终未见桃舒的身影,心下不免有些着急,难道桃舒还在鲤鱼池边等着自己。
韩月如并未发现云曦的心不在焉,性急地拉着她一直往一处人头扎堆的地方走去:“云曦,我们快去领莲花灯吧,就快来不及了!”
云曦虽然跟着她往前走,但心思却依然记挂着桃舒,恍然间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
“姑娘,奴婢在这儿!桃舒在这儿!……”
在嘈杂的各种声音中,云曦辨清那的确是桃舒的声音,循声寻去,终于在人群旁边的一个角落看到了正在竭力拨开人群的桃舒。云曦不由自主地挣脱了韩月如的手,快步奔了过去。
“姑娘,我终于等到你了。”桃舒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紧紧拽着着云曦的手,眼里泛着泪光。
就如云曦所预料的那样,自两人失散后,桃舒在人群中找了许久也找不到云曦,想到自家姑娘与韩姑娘约在清玉河碰面,便径直来了清玉河。她知道云曦必定会先到这儿来领取莲花灯,就一直待在莲花灯的摊位旁边,不敢走开半步。谁知道越接近放灯的时辰,人就越多,桃舒被挤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处,若不是她眼尖,两人恐怕又要错过了。
正当主仆两说得起劲,韩月如一手拿着一个莲花灯走了过来,急切地道:“云曦,我已经帮你拿好灯了,我们快点过去吧,我要第一个放灯。”
云曦想到大姑娘的托付,便道:“月如,你先带着桃舒过去,我还要替我大姐姐领一盏灯。”
等到云曦拿着莲花灯来到放灯处时,韩月如早已点了灯放到水里,双掌合拢,正闭着眼睛许愿。云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韩月如许完愿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云曦促狭的大眼睛,顿时吓了一跳:“哇,做甚如此看着我?”
云曦笑道:“我在想你许了什么愿望,让你笑得这么甜?”
韩月如害羞地笑了,昏暗中的脸颊渐渐红了,随即转过神来,道:“别管我许什么愿了,你快放灯吧,不然时辰就要过了。”
云曦依言点燃了两只莲花灯,依次将它们放入河中。一只只粉亮的莲花灯载着无数少女的美好愿望顺着水流向远处飘去。
“砰!砰……”河对岸燃起了烟火,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把众人的脸颊映得忽明忽暗。
望着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烟花,韩月如难得感慨道:“这么美的烟花,可惜一年只能看到一次。”
“就因为一年只能见到一次,才会觉得分外美丽。”的确,物以稀为贵,若是随时随处都可见,便没什么可稀罕的了。
放完莲花灯,众人渐渐散去,女儿节的庆祝活动也渐渐接近了尾声。此时距离亥时也已经不远了,云曦告别了韩月如,带着桃舒返回茶肆。在茶肆门口,正好碰到了同样是刚刚回来的二姑娘,望着她头上戴着的金步摇,云曦试探地唤了一声:“二姐姐。”
二姑娘顿住了身子,转过头,面色有些僵硬,道:“哟,五妹妹,你也回来了。”
云曦点点头,笑着跟着她上了二楼包房。房间里坐着大夫人和三姑娘以及两人的贴身丫鬟。大夫人见二人进来,笑着问道:“怎么样,玩得可尽兴?”
云曦玩笑道:“外边真热闹,我今日可算是见了世面了。”
一旁的二姑娘嗤笑一声,无言地坐下。
不久,四姑娘和六姑娘也相继回到了房间。云曦注意到,在场除了自己和三姑娘,其他三位姑娘的头上都戴着太夫人赏的绞丝镶珠金步摇。方才二姑娘面色僵硬却强作镇定,四姑娘见到她时如往常一样畏惧瑟缩,而六姑娘的注意力都放在她买来的小玩意上。如果从动机来讲,四姑娘只是惧怕她的“不详”,躲她还来不及,应该不至于对她下毒手;六姑娘虽然厌恶她,但她还是小孩子心性,也不至于这么做;只有二姑娘可能因为沈言枫的缘故而记恨她,想要她从此消失而对她下此毒手倒也说得通。虽然没有真凭实据,那支金步摇也不一定是萧府独有的,但种种迹象表明,二姑娘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云曦暗暗地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防范二姑娘,如果她成心要致自己于死地,必定还会有下一次,而那时就不一定运气好到还有人救自己。
带着种种思虑与戒备,云曦登上了回萧府的马车,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儿节。
话说那沈言枫裹着湿透的衣衫,在浣溪街上四处寻找云曦未果,最终被费尽唇舌的明月劝回了沈府。
深夜回到府中,沈言枫先亲自把金色鲤鱼放养道前院的池子里,方才回到自己屋更衣梳洗。虽然已是深更半夜,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一直回放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原来自己一直寻寻觅觅的人真的是她。渐渐地,云曦的面容充斥了沈言枫整个脑海。蓦地,他从床上坐起来,出了门走到书房,从书案上拿起那本《烟州游记》,翻到烂熟于胸的那一页,那行娟秀的小楷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他从怀里拿出那张灯谜牌,这是他让明月去向灯铺老板要来的,同一张牌子上写着五姑娘的谜面以及自己的谜底,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在书里。他撩起衣袍,坐到椅子上,眼睛依旧看着那几行小楷,不觉睡意渐渐袭来,视线慢慢变得模糊,他无从抵抗地闭上了眼睛。夏天的夜风从窗子那边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