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早已亮透,冬日里晚起的太阳也已经升上了三竿。云曦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掀背起身。其实身体还有些疲惫,但精神却显得特别清爽。简单地洗漱完来看小七,小家伙昨晚睡得太迟,这会儿依然吐着泡泡做着美梦。云曦若有所思地在小院里转了一圈,直到丫鬟们摆好早饭都未见夏辰烨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桃舒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忙解释道:“少奶奶,少爷一早就上朝去了,您先用膳吧。”
闻言,云曦微微一愣,腹中疑窦丛生。夏辰烨如今虽然在朝为官,以前却甚少上朝。一来他自己无意周旋于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二来他身为新生力量铁骑军的首领,紧锣密鼓地在郊外训练新兵,正好给了玉允轩免去他上朝的借口。加之群臣清楚夏辰烨是借着玉允轩的裙带关系才走上仕途的,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了新皇的逆鳞。可如今的情况却实在匪夷所思,夏辰烨昨日才赶回京城,今儿一早竟破天荒地去上早朝,也不知朝堂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云曦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虽然北疆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但似乎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然事实正如云曦所预感的那般,北疆战事的结束恰恰揭开了玉允轩整顿朝政、军务的序幕。历时仅三个月的北疆战争,竟然暴露出很多埋藏在太平表象下的隐患。先皇迷信雌黄,贪图安逸,先不论朝堂之上如何勾心斗角,结党私营,且说那戍边的军队就存在着致命的危机。近十年以来,天朝未曾征兵补给军力,戍边的战士因为这些年零散的防御性战斗而死伤不少。加之十年不曾调换戍边军队,边疆逐渐形成了一股股自称一家的势力,为了替自己的阵营争取更好的利益,将士们时常在军中公然斗殴,不仅折损了不少兵力,还在边境地区造成了不良的影响。余下还有一大批士兵因为常年离乡戍边而思亲情切,眼见朝廷迟迟不发调兵令便铤而走险逃离了军营。先帝在朝为政三十余年,却将几代人辛苦打下的老底子都快挥霍殆尽了。边疆兵力短缺、士兵战斗力衰竭、指挥将领才能不足……这些棘手的问题在这次雪国之战中显露无疑。或许这次能侥幸取得大获全胜,全靠先祖庇佑,若是邻国再次集结军力大举进犯。天朝的这些老弱残兵怕是难以抵挡,泱泱大国面临亡国也并非是痴人说梦。
在回京之前,夏辰烨早已将这些隐患一一梳理。整理成密函,先于报捷的折子交到了玉允轩的手里,以期他早日作出应对之策。如今边境各国虎视眈眈,形势十分严峻,而要给死气沉沉的军队注入新的力量又是一件不得不从长计议的事情。养兵之事不能急于一时。然目前亟待解决的便是清理各地的将领,万不可再出现当日四皇子一声令下军压京师的场面。纵观天朝西、北、南三方边境,南部最为混乱,整顿一事势在必行;西边的军队曾是老国公所管辖,尽管他已退隐多年,但仍有几分余威。促使那边形成了新旧两派对峙;北部一直由大将军寇如海镇守,情况比其他两方稍好。但寇将军毕竟年老,此番负伤又伤势严重。即使不解甲归田也不可能长久镇守北疆。如今朝中多是文士,没有几人有良将之才,不足以调去边疆进行彻底的换血。为今之计,只有先从铁骑军和玉允轩的黑暗势力中挑选适当的人,去制衡边疆各自独大的势力。以暂解燃眉之急。等他日征兵训练有成,再行选拔将才。
因而这日的早朝。大殿之上掀起了一阵巨浪。不仅铁骑军有数人被派去边疆戍边,更有好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以各种名义渗透进军营中。明眼人都明白,这是新帝进行大清洗的第一步,在这临近新年的喜庆日子里,大殿上的每一个前朝旧臣却是冷汗涔涔。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玉允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采取了第二波措施。他下了一道圣旨特令第二年的春闱加设武举,并增加武状元的名目。此后每隔三年的春闱,文武共举,互不偏颇。此外,他还颁下诏令,待来年二月,全国各地征兵数万,凡家有三名以以上壮丁者,必出其一。所有征兵相关事宜,全权交由夏辰烨主持,兵部众臣予以辅佐之。
此诏令一经下达,朝堂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朝臣庶民皆议论纷纷。天朝大国十年未曾征兵,此番广纳壮丁增强军备,本来无可厚非。问题在于此事本该由兵部负责,如今却只能退居次位。经此二事,铁骑军从上至下都受到新皇的重用,渐渐呈现出力压群臣和御林军,一支独大的趋势。朝堂上不乏见风使舵之人,大臣们得到这样的信号,或讨好,或拉拢,或打压,或旁观……这些底下的暗潮涌动,皇位上的玉允轩了如指掌。这一次他不仅要大肆整顿军务,增强军力,更要借着夏辰烨将朝堂上那些专司结党私营的毒瘤一一剔除。
因着玉允轩的重用,夏辰烨成了年底最忙碌的人,每日不是在铁骑军的营帐里安排各种训练方案,就是在书房研究来年的征兵之事,云曦日日都是睡眼惺忪地看着他起身,又在睡意朦胧中感觉到他回房歇息,其余时候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
终于到新年那几日,天朝举国欢庆,夏辰烨也暂且将一切事宜搁在一边,安安静静地陪着云曦母子两过节。岂料才不过大年初五,他便突然说要离京办事,让沉浸在甜蜜中的云曦一时间措手不及。
一清早乍听这个消息,云曦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连怀中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