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太夫人极力挽留云曦再在萧府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但云曦只待了五日便收拾东西回了碧落院。她怎么说都是一个已出阁的姑娘了,长期住在娘家恐是会遭人说事,再说如今碧落院中没个正经的主子,万一真要是遇上什么事也就没了主心骨。更重要的是,云曦实在不习惯萧府里四处弥漫的氛围,令她一丝归属感都没有。也许在夏辰烨的保护和纵容之下,她已经过惯了顺风顺水的日子,一下子到了这种时时都得留意旁人的脸色,刻刻都得提防着旁人的暗算,处处准备与人磨牙的环境中,果真是无法习惯,仿佛以前小心翼翼地所经历的种种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若不是顾忌到云氏和太夫人的心情,云曦怕是两日都呆不下去。
云曦这一次回萧府探亲,去的时候带着些许期待和疑惑,回来时则裹着一身的疲惫与忧虑。都说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即使云氏再怎么刻意隐瞒,也总有疏忽纰漏之处。带着些许目的性的云曦在池园住了整整五日,凭借着出嫁前留下的一点人脉,自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大致推测出令云氏长期郁结在心的原因就是萧珏和白紫苏。不过仔细想来也的确如此,云氏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如今夫妻和美,又顺利产下了嫡子,并无可令她担忧之处,因而唯一能操心的就是萧珏这个儿子了。
云曦和萧珏的兄妹之情因为十年的阻隔而极为寡淡,这次唯一的嫡亲妹妹难得回娘家省亲,萧珏这个做哥哥的也就在第一日的晚间出现了一次,之后便不见踪影了。起初云曦还不甚在意,但渐渐地便觉察出异样来了。这几日她和云氏住在一个屋里,由始至终都没见到萧珏来给云氏问安,连带着白紫苏这个儿媳妇也只是偶尔在早间过来坐一坐。这些举动无一不透露着云氏在这夫妻二人那儿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但这些应该不会是云氏愁容难掩的真正原因。一来她本就不是一个拘泥于这种小节的迂腐妇人,偶尔为之感伤可能难免,却不会因此而整日神伤;二来萧珏和她毕竟隔了整整十年的空白,母子之情想要修复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加之白紫苏性情清高,不似一般的儿媳那么善于讨巧,如今这样的情况倒也是情理之中。然而,秋水无意间从一个口舌快的丫鬟那儿听来的消息,顿时解开了云曦的疑惑。
原来,萧珏和白紫苏自成亲后便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冰的状态。连本该新婚燕尔的时候都难以看到夫妻二人的眼神交汇。坦白说,萧珏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当初迎娶白紫苏完全是因为三夫人的极力撮合。婚后他依然沉浸在书堆中,半点都没有意识到婚姻需要自己的细心经营;而白紫苏同样是个冷情之人,当初愿意嫁给萧珏也不过是看中了的萧家的家世,她素来清高自傲,自然也做不出曲意讨好之事。于是。这夫妻二人谁也不愿主动迈出一步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才造就了如今这冰封的局面。据那个丫鬟所说,萧珏已经一年多没有踏进白紫苏的房间了,有时公务繁忙便直接宿在翰林院里,偶尔也会回流园保留的房间里过夜,纵是回了池园。一般也整夜都留在书房里,徒留白紫苏一个人独守空房。说来也奇怪,被无端遗弃的白紫苏一点都没有空闺怨妇的表现。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也从未做过任何挽留丈夫的事情。
对于这些话语,云曦自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它的真实性,但既然云氏的愁容由来已久,想来与这些也差不离了。但云曦对这个漏了口风的丫鬟却充满了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她能得知云氏心结的缘由全是这个丫鬟的功劳。而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谨慎地留了个心眼,既然这个丫鬟能在云氏勒令全院封口的情况下将这么隐秘的事情泄露给秋水。就保不准她会把池园里所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说给别人听。无论这次的泄露口风是她无意之失还是故意为之,云曦都不打算让她继续待在云氏的身边侍候。她已经和看管丫鬟的孙嬷嬷通过气了,从外院那边找个合适的小子,尽快将这个丫鬟嫁出去。
回到碧落院后,硬生生憋了两日的桃舒立马将自己从橘绿那儿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曦。所谓知女莫若母,云氏早就猜到云曦会从橘绿那儿探听关于自己的一切,便一早三申五令地告诫过橘绿,让她不可透露半句。奈何桃舒也是个韧劲十足的人,到了萧府便什么事也不管了,就是专门围着橘绿打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的硬的手段都用上了,终于让左右为难的橘绿松了口,索性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事实上,云氏如今所面临的难题远比云曦目前所知道的要严重得多。依照橘绿的说法,萧珏与白紫苏关系冷淡的原因,很可能是在外头养了外室。这事说来也真是凑巧,萧珏身边有个凡事不离左右的书童,正好与云氏屋里的一个名唤玉莲的丫鬟是相好,两人私下调情之际无意中说起主子们的闲事,那书童一时口快,便把萧珏为一个姑娘在城西的百花巷购置了一间屋子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丫鬟玉莲也是个管不住嘴的,明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想要明哲保身就应该把一切都烂在肚子里,但她却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自己最要好的姐妹。
那日两个丫鬟闲得无事敞着房门乱嚼主子的舌根子,正好被路过的橘绿听到了。她一听闻“百花巷”、“外室”这样的字眼便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告知了云氏。别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