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在萧府下人圈内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云曦应该算是最后一个知道。然而她听过之后便一笑了之,仿若与己无关。若是在从前,这等关乎到她的终身的大事,云曦必然会想尽法子去打听清楚。然而自得了太夫人的教训,云曦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池园里,就连去给太夫人请安也罢时间掌握地恰到好处,绝不会多留片刻。府里传出关于亲事的流言后,她更是约束池园的人,让她们听过就罢了,决不能参与其中。府里的这种情况虽是沈夫人多次到访造成的,但与太夫人放任自流的态度有莫大的关系。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看看府里各人的反映,尤其是云曦,吃过一次教训后会不会学乖。想清楚这些之后,云曦便心安理得地在池园过自己的小日子。
当然,太夫人对流言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恰恰说明了亲事十之八九会定下来。因此,云曦在闲暇时常常会想到那个白色的身影,继而开始分析这门亲事对自己的利弊。沈言枫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人,就是那个沈夫人应该不是个善茬。不过,这天底下哪有全无隔阂的婆媳,婚姻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反正在萧府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嫁了人后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只要嫁的那人不至于太难看,没有暴力倾向,那么嫁给谁不都是那回事呢?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月,云曦对原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已经不那么执着了,残酷的现实令她从美好的愿景中清醒过来。
事实上,萧府关于与沈家定亲的流言并没有持续多久。人便是如此神奇,越是制止就越是在私下里偷偷地干;但若是放任自流,又会觉得自讨没趣,等过了热乎劲也就兴致缺缺了。这件事的两大当事人,太夫人和五姑娘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姿态,众人热腾腾地说了几日后便觉得没趣了,开始寻找新的话题。
不过,这事没沉寂多久,府里又传出了关于云曦的另一个流言。这事得从漠园那边说起,说来也是巧合,自云曦出了满园之后,漠园就七灾八难的没个消停,先是一而再地禁足,这几天又传出二姑娘卧病在床。那日,六姑娘把二姑娘气得喘不过气,虽说年轻不过一会儿就缓过来,但一时之间被哀、怒、嗔这些极端情绪交替侵袭,二姑娘的身子到底是受不住,当天晚上就断了膳食躺在床上恹恹的。因着二姑娘和六姑娘心里都有鬼,两人都未把那日屋里的事情说出来,故而在外人眼里,二姑娘这病来得着实蹊跷。于是,关于云曦命硬的流言在时隔十年之后又一次传开来。众人把漠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算到云曦头上,说是因为五姑娘命格不好,她身边的亲人都会受她拖累,如今漠园头一个被她连累,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这番言论一出,萧府其他园子里的人便开始见缝插针。三姑娘的手受伤了,大姑娘受了风寒,四姑娘丢了东西,就连三老爷至今膝下无子也是因为五姑娘命硬的关系。各房的主子虽对下人有所约束,但也都只是做出个姿态,再加上太夫人依旧像是从未听闻一般无所动静,这流言就愈演愈烈了。
池园的人听到这些流言,都是气愤不已,就连一向冷静的桃舒也不禁担心,夫人和姑娘早在十年前就深受流言之苦啊!唯一心平如镜的只有作为当事人的云曦,她再三安抚杏雨和奶娘,让她们不必担心,也不要出去同他人理论,免得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对于这番流言,云曦心里很清楚,必是有人故意为之。看来府里有太多人眼红她将与沈家定亲,才会如此轻易地被幕后之人煽动。不过这流言都传了好几日了,太夫人那儿怎么还没动静?按理说,太夫人若是听信了流言,就该像十年前那般雷厉风行地办了云曦;若是不信流言,为了萧府的声誉,她也会及时出面制止,揪出带头之人。可如今,太夫人依然如老僧入定一般不闻不问,若仅仅只是为了试探自己,似乎没有必要做到这份上,还是说,她还有其他的打算?云曦实在猜不透太夫人的心思,她如今能做的就是一切照常,绝不再主动惹人话柄。
这日,云曦如常地到清园请安,才同太夫人说了几句话,便有人通传说三夫人来了。云曦心下奇怪,原本不太在流园之外的地方走动的三夫人今日怎么一大早就过来清园了。
三夫人款款走进屋内,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垂眉顺眼,却掩饰不住眼角的喜悦。太夫人见状,面露疑惑。
三夫人带着那女子给太夫人请了安,嘴角微扬:“今日儿媳来给母亲道喜,这是三老爷的通房丫头桃红,昨日我见她有害喜之状,便请了大夫来把了脉,果真是有喜了。”三房无子,只有两位姑娘,如今这桃红的肚子有了消息,生出来的虽说是庶出,但也令人欢喜,就连三夫人脸上也减了几分平日的冷淡。
太夫人听了喜笑颜开,老人家总是希望儿孙满堂,尤其是三子一直无嗣,她一直为其担心,如今有希望开枝散叶自然是高兴不已。于是,她做主抬了桃红做姨娘,并让三夫人平日多照看些,防着流园的那些个姨娘因为眼红而干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云曦从三夫人二人进屋便静静地待在一旁不出声,尽量让众人忽略自己,但还是注意到桃红见到自己时的瑟缩之态。于是,她更加小心地与她保持距离,免得受到无妄之灾。
萧府关于云曦的流言还在继续,每天都会翻出新的事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