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缓缓飘过一层淡云,将探出头来的月牙儿遮住了,只留下远处的一片星斗释放着微弱的光芒。白日里人多嘈杂的双栖院渐渐安静下来,随着各处屋里的灯盏陆续熄灭,整个院子都浸润在黑夜的静寂之中。守门的婆子坐在一条长凳上,健硕的身子倚着朱红色的大门,长凳的另一边放着一盏夜灯,昏暗的光线映衬着不断轻点着的脑袋。忽而脑袋一个猛烈的重垂,婆子从瞌睡中清醒,茫然地瞧了瞧天际的月色,继而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又眯着眼睛将院门关上。一手提着灯盏,一手端着长凳,那婆子才转身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砰砰”的巨响,惊慌失措地转过头,便看到院门被粗暴地踢开,那栓门的木棍应声而断成了两截,如今正可怜地躺在地上。那婆子只觉得身边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回过头时却只能看到一抹模糊的衣角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她在双栖院守门几十年,从未发生过如此惊悚的事情,一时间慌了手脚,便扯着嗓子毫无章法地喊道:“来人呐,有飞贼闯进来啦!快来人呐……”
随着守门婆子的喊叫声在院子里扩散开来,刚刚睡下不久的丫鬟婆子们纷纷穿衣而起,有的提着灯笼去通报主子,有的持着灯火小心地察看四周,有的则跟着婆子也高声喊了起来。夏辰烨无暇去理会自己的到来所引发的骚动,径直朝目的地奔去,快步走过穿堂,穿过一个小院子,便来到了夏国公和江氏所住的主屋门前。眼见挡在面前的房门,他没有丝毫犹豫,同样是抬起右腿迅猛的踢开了,继而沉默地站在门口,等待屋里的人有所反应。
从碧落院回来后,夏国公的心情尚算愉悦,又见江氏今日异常大度,似乎并没有在弥月宴大难而丢尽夏府的脸面,心底更是欣慰,便在江氏这边歇下了。夫妻二人刚宽衣上床不久,正迷迷糊糊的将要睡去,便依稀听见外边众人的喊叫声,也以为府里遭了贼,连忙穿衣起身。夏国公才套上外袍便听得房门的撞击声,心下一惊,也顾不上此时仍然衣衫不整便出了里屋,就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见贼人已经闯至房门口,而护院和下人们却仍在外边四处乱叫,一时间也不会进到小院里来,夏国公心中也着了慌,但他不敢泄露半分,挺起胸膛装模作样地大声斥责道:“谁?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夜闯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