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舒捧着空碗沉浸在自己的欣喜中,突然听到一阵猝不及防的作呕声,惊愕地立马回过头,入目的是云曦软软地趴在榻边,嘴角挂着些许秽物,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榻边的地上绽开了一大滩粥秽。桃舒惊得脸色一变,立时扔了手中的空碗奔上前一步,一手托着云曦的身子,一手轻拍着她的纤背为其顺气。
云曦吃力地喘息着,胃里已经空空如也,却依然难受得紧,像是有根筷子在不停地搅动着,而嘴里也是酸涩异常,甚至还带着黄莲般的苦味。待缓过一阵剧烈的翻搅,她拉住桃舒的衣角,强忍着作呕的yù_wàng,虚弱地说道:“水……给我倒杯水……”看着云曦如今的状况,桃舒实在不放心离开她片刻,但正巧这会儿院子里没有旁的人,她只好快步奔向屋子,一面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云曦甚是谨慎地深呼吸着,试图强制压下不断上涌的酸水。她缓缓地侧过身子,以防趴着的姿势会压到肚子。今日的情况似乎比先前更严重了,以往只要将吃下去的东西悉数吐完胃里虽然难受,但很快便会缓解,而今日起先喝粥的时候确实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但现如今她把整碗粥都吐出来了,胃里依然一阵一阵地剧烈翻涌着,甚至连酸涩的清水都吐了出来。刚缓过些许力气,胃里又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云曦吃力地探出头,嘴角时断时续地溢出透明的液体,身子也因难以承受的痛苦而轻微地抽搐着。
刚踏进小院的夏辰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令他胆战心惊的画面。纤瘦的云曦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撑着卧榻,像是要掏空身体里的一切那般剧烈地呕吐着,比她的巴掌更为小巧的面颊惨白如纸。夏辰烨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一片一片地切碎,又强拧在一起。他飞身冲到榻前,一把搂住云曦娇小的身子,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无措,连向来条理分明的话语也变得语无伦次:“曦儿,你怎么样?我……该如何是好?”
感受到夏辰烨所带来的温暖,云曦霎时觉得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渗进自己的体内。她紧拽着夏辰烨的衣襟,在他的胸前干呕了几下,随即趴在宽厚的肩头,断断续续地说道:“夫君……夏……辰烨,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再也不想生……第二个了……”
闻言,夏辰烨没有任何犹豫,一边轻抚着她的纤背。一边笃定地说道:“不会了,我绝不会再让你受第二次苦。”如果早就预料到孕育一个孩子会令云曦受尽折磨,他绝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的出现。待生下这个孩子后,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不会让云曦再次怀孕。而外界可能带给她的所有的压力,他都会为她一一化解。
方才云曦说的只不过是气话,无论是出于大局考虑还是她心底的真实意愿,她都希望为夏辰烨多生几个孩子,可如今听到夏辰烨这样一本正经的承诺,心里难免觉得甜滋滋的。只不过这样甜蜜的滋味。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胃里便又涌起了一阵巨浪。云曦赶紧偏过头,想把腹中的秽物吐到地上。却终究快不过生理上难以抑制的反应,透明的清水混着星星点点的谈黄色,全都喷在夏辰烨的右臂上。
对于自己身上的一大片污迹,夏辰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将云曦的螓首拉到自己的左肩上。以免那些秽物会弄脏她的衣服,又发现原本用来擦嘴的锦帕早已掉落在地上的秽物上。便直接拉起自己的袖子,将云曦的擦拭干净。
云曦靠在夏辰烨的肩头闭目喘息着,直到腹中的翻涌趋于平静,她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及那一片带着些许异味的污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却也没有太过在意。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透过隔着衣裳相贴的肌肤,云曦能感受到夏辰烨的全身紧绷,她转了一下脑袋,开玩笑似的说道:“再这么吐下去,我真怕……哪一天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我吐出来了。”
夏辰烨似乎没有察觉到云曦的玩笑话,煞是认真地回道:“若真能吐出来才好,你就不必再受这样的苦了。”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搂着云曦的手臂,另一只手覆上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的柔夷,带着一种矛盾的心情摩挲着,随即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多想他明日就能出来,不用再继续折磨你了。”
闻言,云曦极为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轻声调侃道:“傻瓜,这孩子还得在我的肚子里再待上足足五个月呢,怎么可能明天就会出来,那岂不是成了怪物了?”
夏辰烨没有立时回应,大掌先是离开云曦的柔夷,轻轻地在隆起的肚子上抚摸了一圈,继而又覆上她的手,长指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感缓慢地插进纤指之间,最后十指紧紧相扣。过了好半晌,他状似感叹地说道:“我只恨上天为何偏要让娇柔的女子生儿育女,不仅要受尽分娩的危险与苦痛,还要历经整整十个月的折磨,若是可以,真希望这一切都让男人来替代。”
听了这番发自内心深处的话语,云曦觉得整个人都暖烘烘的,连依然翻搅着的肚子也不那么难受了。尽管夏辰烨所说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但他有这样想法和心意就已经足够令自己感动了,更何况生儿育女虽然辛苦万分,却也是一种不可替代的经历,而怀胎十月的过程才是真正让女子完成从妻子到母亲的蜕变。她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眼,享受着这份带着温暖与甜蜜的平静,却没有机会看到头顶那双墨玉般的黑眸中,如今正泛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