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公的声音如一道闷雷,在令人窒息的屋子里猛然炸开,让原本不敢喘一口大气的夏辰炀等人心惊肉跳,手心不禁渗出了一把冷汗。夏国公板起了脸孔,今晚第一次用严肃而带点责备的语气对江氏说道:“事情还未弄清楚,岂能如此轻率就处置下人?难道咱们夏府就是这样处理家事的?”
闻言,云曦缓缓抬起了头,晦涩不明的目光落在夏国公身上。原先他以为自己压错了筹码,觉得夏国公和江氏半斤八两,都是有意偏向自己的儿子,今日这番审问不过是走个过场,让自己身上的罪名更加名副其实罢了。然而这一刻,夏国公的行为却出乎她的意料,强势的江氏并没有盖过他的在家里的威严,也许他平时任由江氏在家里大显神威,不过是因为士大夫的迂腐思想,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来插手内宅之事。今日夏国公当着小辈的面驳斥了身为当家主母的江氏,不得不令云曦刮目相看。
江氏早已预见了接下来的将要发生事情绝不是自己所愿意看到的,她对今早突如其来的决定追悔莫及,当时自己怎会如此鬼迷心窍,一看见那块寒冰玉便轻易地放过了萧云曦,还把这件棘手的事情交给夏国公处理,最后竟让让自己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境地。她知道夏国公对夏辰炀已经起了疑心,但很多事情尤其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家事,当家人心里如何想是一回事,但别人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只要没有人亲口指证夏辰炀小两口,相信夏国公并不会如何处置他们。如今江氏只想阻止桃舒说出更惊人的事实,至于会不会惹得夏国公愈加生气,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她罔顾夏国公在众人面前的威严。仍旧强硬地搬出一番大道理,说道:“老爷,这丫头分明就是满口胡言,若不尽快处置了她,底下的下人说不定就看样学样了,到时候如何让我服众,又如何让我继续当家?”
见江氏依然故我地强硬,夏国公顿时脸色铁青,他原本以为妻子只是偏心于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一再退让。对她先前故意为难云曦的行为不闻不问,权当是保全她作为当家主母的面子。但此刻她心急如焚的模样不得不令夏国公怀疑,今日之事都是由她教唆并安排的。既然江氏不顾自己的颜面。那么夏国公也没必要再为她顾全面子。一记锋利如刀的眼神瞪向江氏,夏国公铁青着脸,沉声喝道:“如今是我在处理此事,你中途插进来算什么?”
江氏嫁进夏家几十年,除了老国公夫人还在世时束手束脚。以及对夏国公的妻妾问题上有些力不从心,但自老国公夫人逝世后,她在家事上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夏国公对这个妻子称不上特别喜爱,但说到底还是少年结发,夫妻情义深重,几十年来甚少在她面前吹胡子瞪眼。今日他突然红了脖子。令江氏一时间适应不了,便愣住了。
夏国公不再去理会江氏的反应,挥手让葛嬷嬷退下。转而对跪着的桃舒问道:“桃舒,你刚才所说的话是否属实?而那张纸又是怎么回事?若你再不说实话,那就只能杖责了。”
桃舒低着头瑟缩了一下,又小幅度地转过头看向二少奶奶,似乎在向她寻求指示。
二少奶奶十分清楚如今的局势。她不再忌讳夏国公审视地目光,眼风如刀地回望桃舒。又将警告的视线定在她的胸口,试图给予她一些压力。
接到二少奶奶凶狠的目光,桃舒不由自主地打理一个寒战,俯下身来连连磕头讨饶:“奴婢……奴婢是迫不得已的,请老爷赎罪。”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她直起身子,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平静如水,甚为流利地说道:“二少奶奶对奴婢说在今晚之前把二少爷交给奴婢的纸背熟了,到时候老爷若是盘问奴婢,就按纸上所写的说,事成之后二少奶奶就抬奴婢做姨娘,否则,奴婢就会被卖去消香苑,一辈子都在那里做婊子。”
桃舒先前表现得甚为胆小怕事,让手中握有筹码的二少奶奶较为放心,坚信她不敢说出真相。但桃舒磕完头后,脸上的神情完全变了,一瞬间就像换了一个人,那番话说得更是连珠带炮,待江氏等人回过神来已是阻止不及了。
夏辰炀最是沉不住气,意想不到的局面令他气急败坏,立时便龇牙咧嘴地骂道:“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奴才,谁让你如此污蔑本少爷的?”
“啪”地一声,夏国公一掌拍在茶几之上,力道之大令笨重的茶几都颤动着移了位。尽管先前有了这样的猜测,但亲耳听见桃舒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他还是免不了怒火冲天。此刻又见夏辰炀不知悔改,面目间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生气之余又痛心不已,大声怒斥道:“逆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夏国公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见二少奶奶双手捧着肚子,极为痛苦地呻吟道:“哎哟,我的肚子……好疼啊……哎哟……”
见状,夏辰炀像是领会到了什么,立马扑到二少奶奶身边,蹲下身来揉着她的肚子,关切地问道:“娘子,你怎么了?娘子……”
江氏同样满脸的焦急,起身奔向二少奶奶,搭着她的手问道:“老二家的,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动了胎气?”
二少奶奶扯着江氏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流着眼泪问道:“母亲,我的……肚子好疼,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事?我真没用……竟然保不住咱们家的第一个孙子……”
江氏讳莫如深地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