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筱幽来到花厅后发现,虽然是纳妾,但庐陵王邀请的客人还真不少:除了一些富户和幽州的部分主要官员之外,还有不少刘奕的心腹也在场。当然,客人不少这一点在董筱幽看来倒是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人家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幽州玄菟郡的土皇帝公孙域的小女儿,即使是给王爷做妾,也不可能不隆重一点,更何况这次还扯上一些政治问题呢?
唯一让董筱幽欣慰的是,公孙家的人不在,幽州的习俗:嫁女儿给对方做妾的那一家人是不能此时在男方的府上出现的,他们会全部留在公孙府看着女儿坐上专门接侧室的牛车,目送女儿离去。从此以后,女儿就是对方家里的人了,是打是卖,都是人家的一句话。当然,公孙芳可不是能够随打随卖的人。
只是,坐在主人的席位上,一面要应承宾客,一面又要看着自己的夫君迎娶别的女子为妾室,这种滋味……即使董筱幽内心决定毫不在意刘奕,依然觉得很不好受。所以,整场宴席上,董筱幽的脸色都谈不上很好,不过宾客们也了解她的感受,都没怎么接近她。
坐在首席下位的司马离倒是毫不介意董筱幽的脸色,依然嬉笑着去问:“荣姑娘……不对,在下日后应该称你为荣夫人了吧?别来无恙啊。”
董筱幽听了司马离这嬉闹的话,感觉很不舒服,但她终于还是没有发作,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毛,朝司马离还是礼貌的屈了屈身子:“多谢司马公子关心,妾身最近过得很好,没有任何疾病在身。”
司马离并不在意她的表情,嘴唇弯弯的一笑:“无病无痛就好,只是……在下看荣夫人神色有些憔悴恍惚,只怕这几日身心都过于劳累了吧?”
这话也就是现在的司马离问出来还不像个登徒子弟,换了别人口中,恐怕早就被人误会为他在调戏荣夫人了。不过司马离总是一身超脱尘世的感觉,反倒没有让人觉得他的话语带有任何邪念。
阿初觉得这人太过于无礼了,刚想开口斥责一句,董筱幽却冲她摇了摇头,随即又屈身向司马离道谢:“妾身多谢司马公子关心,只是府中诸多繁杂事务妾身都得一一过问,日后才能替王爷好好打理这诺大的将军府。所以这些日子妾身操劳一点,也是应该的。”她以前就知道司马离可是和刘奕兄妹关系都很不错的世外高人,这样的人也是最好不要得罪。若是自己能得到他的赏识,以后对自己多少也有点帮助吧。
司马离朝董筱幽也拱了拱手还礼道:“其实世间万物都有定数,夫人也不必太过于在意一些得失。逍遥自在,随缘而定那才是最好的。”
董筱幽很不屑于这种话,照司马离这么说的话,什么东西都不必去争了?谁不想天天过得逍遥自在呢?可这世上你不去努力争取的话,是得不到任何属于你的好东西的。她更加明白:不去努力,哪怕原本是自己的,也会被别人夺走。无论在哪个世界和年代,人心都是险恶的,要随遇而安?除非自己是仙人,不必担心衣食住行的问题。
但是,礼节不可失,董筱幽再不屑于司马离这样的话,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妾身倒不知,原来司马公子信奉的是黄老之道啊?”这种无为而治的话,应该就是老子的道家思想吧?董筱幽幼年的时候曾经读过一些古书,略微还有一点印象。
司马离点了点头:“在下虽然不甚喜欢引经据典,对古人的书籍也只是略通一二。不过。老聃的一些观点,在下倒是非常赞赏的。”
董筱幽粗略的回想了一番,便说道:“莫不是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司马离笑了:“天地不仁,哪怕是王侯将相,百年之后,不也是化作黄土一坯吗?天地苍茫无穷尽,而人的寿命却是有穷尽,把一生都用于与人之间的争斗中去,岂不是浪费了宝贵人生吗?”
董筱幽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在想着:这个人若是放在未来来看的话,倒挺适合去当一个开拓人类视野的冒险家。只是现在这个古代封建社会,他这样的思想难怪被人当做“异类”,空有一腔才华而不用于正道,以自己这个未来人来看,也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她可没有完全赞同司马离的看法,纵使每个人的归属都是一样,可过程总不一样啊。而人活着,其实谁会总是去计较死了以后会如何?还不是更在乎自己活着的这个过程,所以,人都要去努力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样,人类才能进步。司马离的观点太消极了。
当然,董筱幽只是稍微想了一想,随即便捧起杯子敬了司马离一杯:“妾身以茶代酒,敬司马公子一杯。司马公子才华非凡,若妾身的夫君日后有事相求,还望公子莫要推却。”她是故意要在众人面前这么说的,好展示自己的胸襟和贤良:即使夫君纳妾,她也依然会为夫君的大事考虑。
司马离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什么,他端起了酒盏很豪爽的一饮而尽。
随着良辰吉时的到来,花厅外的喧闹声逐渐高涨起来,刘奕骑着骏马迎回了公孙芳。待到二人共同步入花厅的时候,董筱幽终于逐渐看清了公孙芳的相貌:不愧是公孙太守最疼爱的小女儿,果然长得很是漂亮出众,而且自有一股自己比不上的气质,论身材和风姿,也比自己显得更加成熟诱人……董筱幽心下更是不开心了:这个年约十八的女孩,比自己还要大了三岁,自然更加成熟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