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徐荣才默然走出了营帐,在这支部队中,只有徐荣的军帐远远的设在一个角落里,显得及其的孤僻荒凉,尤其是在当绮丽和阿初也不在的时候,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感终于悄然的爬上了徐荣的心头,然而,此时的她却根本对此无动于衷。
“属下参见徐将军!”
看到徐荣走到了自己面前,几个巡逻的士兵才连忙半跪了下去向她行了军礼。一直以来,徐荣都不允许别的士兵接近自己营帐,且,徐荣一般也不会出来巡视营帐。所以此时她的突然出现,给这些士兵带来了惊讶的同时,也都暗自担忧道:徐将军不会生了什么气,要找个什么理由来惩罚自己吧?
人就是这样,其实徐荣除了外表怪异一点以外,从未真正严厉的训责过任何一个士兵,但她的如此怪异外在,就已经给士兵们一种疏离感,尽管她箭术高超,也打下了好几场硬仗,但士兵们至多只会在心中对她敬畏,而不会感到亲近。因为营帐位置太偏,就连刚才阿初和绮丽,以及司马离与她的一番争执,也没有一个士兵知道。
“起来吧,好好巡视,咱们明天就回雒阳。”
徐荣轻轻的扶起了士兵,能够让一军的主将亲自扶自己,那个士兵顿时倍感自豪,脸上对徐荣的畏惧也少了一分。
“是!属下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巡逻的士兵离开之后,徐荣一个人又慢悠悠的踱回了自己的营帐,空荡荡的营帐显得阴沉,寂寥,如今虽然是初春三月,却依然感到冰冷入骨。徐荣心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难过,她只是觉得无所谓——其实。复仇无所谓;害死心伊无所谓;逼走绮丽、阿初无所谓;让离儿对她彻底失望,也无所谓……这也许是她终于得以“兑现”与曾经的“董筱幽”的那个诺言以后,精神上彻底松懈了下来吧,才会有这种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
徐荣和衣蜷缩在诺大的胡床之上,如同一只小猫一般,将娇小玲珑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
大军自平旦起,拔营起寨,浩浩荡荡的返回了雒阳。经过了汴水之战,她原本的一万一千多兵力只剩下了不到六千余人。兵力损失及其严重,一路之上,好几个将校都在暗地里窃窃私语着:不知道相国会如何惩治这个徐将军。更多的护卫们则在讨论:徐将军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侍女怎么不见了?
行进速度很快。还没有到下午,徐荣的大军便抵达了雒阳,徐荣骑着马进入了雒阳城中,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啧啧称奇:这还是当初那一座富丽华贵的名都雒阳吗?巨大的城池如今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废墟,有一些院落的余火至今还在燃烧着。尸身腐烂的刺鼻恶臭即使遮住鼻子依旧难以阻挡。
不愧是董卓,徐荣暗自佩服道:若是说她一路之上对百姓和战俘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残暴的话,这董卓残暴的本事丝毫不下于自己。难怪董卓对她的亲切感溢于言表呢,说不定她与董卓,如今本就是一路人。只是可惜了,现在董卓大概已经无法原谅自己了吧。
不过。董卓倒是表现得比徐荣想象中要大度得多,他只是命令人接管了徐荣带回来的部队,却并没有立即拿下徐荣。只是调派了百余精兵,“护送”徐荣回府。说是回府,其实现在徐荣居住的,也只是一间只留下一个整的房间的破败院落,雒阳城已经被董卓烧掠一空。能腾出一间空房给她也不错了。
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才有毕圭苑的使者前来传唤徐荣:
“相国大人已经设下晚宴。特地为徐荣将军接风洗尘!”
徐荣谢旨之后,轻声一笑:连“庆功”这个词都不用,看来董卓已经是气得暴跳如雷的,还接风洗尘,是拿毒药还是拿刀斧替自己洗尘呢?她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轻轻的整了整已经缠裹在身上数个月的黑布,将外层的铠甲擦得干干净净,随即便跟着使者的车驾一同往毕圭苑而去。
“请徐荣将军解下兵刃,脱去铠甲。”
徐荣顺从的把身上携带的武器全部交了出去,同时将那件铠甲脱了下来:本来就不是她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董卓大概不会再赏赐她一件铠甲什么的了。
毕圭苑坐落于原雒阳城池的南郊,如今这里反而更像是一座豪华奢逸的城池。城墙高大坚固,殿宇繁华,楼台亭榭,曲折蜿蜒,真不愧是先帝耗费巨资修筑的行宫。徐荣虽然也看过了不少壮阔华丽的宫殿,但这毕圭苑依然令她感到大开眼界:想不到这些工匠的手艺,虽然是凡人,却能达到如此境界,也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了。
使者将徐荣带到了毕圭苑北侧的一间巨大的殿堂之内,因为才是三月,所以时过黄昏以后,天色暗得便及其快,但着座殿堂之内,灯火通明,五光十色,华美非凡,令徐荣不禁暗自想到:这样的光亮之色,简直不逊色于“董筱幽”所处的未来了。
殿堂之内,除了极少数的侍卫,只有董卓和他的侄儿董璜、女婿牛辅等亲近之人在座,而居于客座中最大、离董卓最近的一个席位,却正是给她徐荣留下的。
“徐先生,请,请坐。”
看到徐荣走了进来,董卓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待着她。今日的董卓身着华服,头顶武冠,通身的气派,望之威风凛凛,连他的略微肥胖都让人看得似是身段壮阔,而非臃肿。
董卓热情的接待,令徐荣心中不禁莞尔一笑:这是唱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