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曦,锦凤阁的红帐里头,古璃就那样睁着眼珠子躺着,其实这双眼睛在黑咕隆咚的红帐里直直瞪了一夜了,还似乎不争气地洗了几个通澡。
直到天色快亮,才觉得困死了,眸子酸涩,眼皮子猛打架,古璃心渐渐归于安静,索性阖了眼皮子而去。
当古璃再次睁开眼睛,秋日头里的阳光已经被秋风打散,伴着细微的灰尘飘入了窗子里。
也不知是怎地了,一夜了,直到此时,她被窝都是凉的。可这被子是厚厚的棉花弹的,明明也不薄,往日里头有他在,几乎都不怎么用它盖的,古璃左手摸索着身侧,探了探,还真没有暖热乎自个儿的被窝儿。
青朵听见细微的声响,忙撩开红帐,才发现不止自个儿眼下是一圈儿青黛色,细瞧了王妃的眼睛,四圈儿似乎也全都变了色。连带着绣花的鸳鸯红枕也隐隐是半干半湿的一大片异色。
她今辰裹着衣衫拔腿打听了几趟,王爷昨儿一夜没有出春笄苑。
一大早,王爷便直奔着皇宫早朝去了,也没来锦凤阁。
眼下,躺在眼前的王妃虽瞧着是面带微笑,可那笑的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感觉归感觉,可若让青朵说说,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就是觉得似乎笑得没以前那么娇憨了。
洗漱罢,青朵给她挽着发髻儿,看着镜子里头的美人,忍不住道:“王妃,要不今日别待在王府里头了,可是想出去做点儿什么?”
古璃点头,拆掉了些珠花和金簪,虽然胳膊不利索,可也不知为啥。她此刻真不想呆在这屋子里头儿,还有未退去的喜字窗花儿,还有鸳鸯红枕和各式红绸,他们才大婚一个多月,偌大的屋子里头,处处都有他和她欢好恩爱的痕迹。
“太后大寿不是在即么?昨儿似乎那刘尚人来提醒过,今日就去倩儿那里瞧瞧吧,早听说她病了,也不知道如何了,许久了。一直没去瞧瞧她,你去备些礼品,巧儿应该也在那儿。”
古璃说完直接坐去了餐桌儿上。青朵布好菜,忙退了去寻徐立准备外出的礼品。
古璃大口大口地吃着,还喝了不少顿的熟烂的猪蹄膀。
她以前早上也就喝些小粥,连青菜都不吃,更别提这大荤大肉了。
不是暴饮暴食。亦不是自暴自弃,她突然只想快点儿好,多吃些,兴许胳膊真能好快些。
丢下碗筷儿,瞧了眼那从未碰触过的焦尾琴,琴弦明晃晃地放光。似乎在勾.引她的手指头去碰上一碰。窗子下一棵万年青边上,兔笼里头,小兔儿也都竖立起雪白雪白的毛。滴溜溜地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古璃看,引得古璃伸出指头,最后戳了戳它俩毛绒绒的身子,又恋恋地收回了手指头儿。
交待了徐立一声儿,几人直接去了古府。
舅舅去了早朝。表哥去了衙门点卯,舅母惊讶不已。要对她行王妃之礼,被古璃一只手托扶住了身子,直接要求着去了倩儿的真瑏苑。
果不出她所料,巧儿正在倩儿榻前嘀咕着什么。看见古璃进门儿,巧儿讶然道:
“你怎么舍得来了?”
古璃眼圈虽傅了粉,细瞧之下,还是能窥见异样,巧儿皱眉,望望倩儿再望望古璃,疑惑道:“怎么了?你们一个个怎地都是一个表情,改日更着我习武吧,一个个都是这副蔫不拉几的模样,瞧着我心直烦!”
倩儿躺在床上,和古璃一对视,四只眼睛红了两双。
倩儿脸色苍白,手紧紧撰着被褥,躺在床上都半个月了,古璃皱眉盯着她一脸愁容,想问她到底是什么病,还一卧不起了都?
命退了所有的丫鬟仆妇,倩儿捏着喑哑着嗓子却是先堵了她,启唇问古璃道:“璃儿妹妹,我是病了懒得下床,你这又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巧儿嚷道:“那张诺儿应该是个性子好的,怎地了?她给你难堪了?!”
“张诺儿…哪个张诺儿?”
“你会不知道?也难怪…她走了八年了,最近成了皇上新指给叶竞帆的侧妃,入了王府了,没错…就是张谏之那老精怪的女儿。”
“连你也知道啊…”古璃对倩儿苦笑道。
巧儿努努嘴道:“这事儿能有几个人不知道,在朝堂上,皇上说了即日起每个皇子也算是有一正一侧了,想必你定然是不怎好受吧,还好是张诺儿做他侧妃,若是其她女子,尤其是那姜心珺,我直觉得是侮辱了你!你也看开点儿。”
“呵呵,看开点儿?”古璃没有底气反问却像是讽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且不要说我了,若是子骏呢?若是古子骏给他自己找个女子来暖床,你铁定也是不好受!”
“我和他还有可能么?除非陛下不在了…听了你转达子骏的那番话,我啊,也想通了…子骏说的不错,他永远都是个理智的,比我脑子要清醒…所以啊…我大概是没机会嫁他了…指不定,这辈子有缘无分了…”
“那就下辈子…”
“是啊,既然这辈子嫁不了他了,我啊,便依着那狗屁圣旨嫁给叶竞辙。嫁给叶竞辙,其实还凑合,只要他的女人不来烦我,他爱找几个就找几个。”
“那是他不是子骏…”
倩儿话音刚落,突然干呕了起来,她忙花容失色地捂着唇,头扭到床榻一侧。
古璃眸色一变,左手捉住她个胳膊腕儿按了下去。
巧儿也觉不妙,配合地按住倩儿挣扎的胳膊。
古璃猛然抬头,讶然叫道:“倩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