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老板才知道,当老板多不容易。我现在也是,想要马儿跑,却没有鲜草给马儿吃。想招几个称心的员工,能吃苦耐劳、勤奋努力、聪慧能干,安心在所里工作,跟我一起打拼。可是呢,又给不了很高的工资,吸引不了能人。我也很忧愁啊。”落遇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说。
“没办法,在不同的位子,看见的东西不一样,所在的处境也不一样,”李蔷说,“资本大多需要经过血淋淋的资本原始积累,才能最后呈现出高大上,洗去满身的血腥味。”
“你手头有积蓄吗?如果你对我们所感兴趣的话,可以往里面投钱。这样,你就是股东了。”落遇试探着问。
李蔷笑着摇头。
落遇以为她不乐意,赶紧说:“当然,这只是个建议。你可以考虑考虑。”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做决定太仓促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做决定过于随性?”李蔷说,“该好好考虑考虑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自然是巴不得能入股的。有了股份,以后发展得好了,能分成。即使发展得不好,也损失不了几个钱。反而是你,已经投入了这么多时间、精力、金钱,如果合伙人没有找好,反而功亏一篑。”
落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这人就是这样。要么不做决定,要么做决定很快。看准的,我不想再犹豫来考虑去。我总觉得,克服困难的过程并不煎熬,做选择的那个过程,最是折磨人。我一向避免让自己陷入权衡太多利弊的泥潭中。我宁可承受‘眼瞎’的后果,至少可以积极补救。”
“有趣!”李蔷说。
她放下手中的书,说:“我们去客厅坐会,我给你倒杯水。”
落遇抬腕看了看时间,说:“我今天约了我老公一起吃午饭,我们改天再聊吧。”
“我叫你姐,你不介意吧?”李蔷说。
“当然不介意。我本来就比你大好几岁。”落遇说。
“一个想得比较开的人,一般对结不结婚这件事,看得特别开。我很好奇,姐夫是谁。他是怎么每天都在忍受你,貌似很超脱,实则在逃避现实的做法。”李蔷眨了眨眼睛,说。
落遇愣了两秒,哈哈笑了,说:“改天让他请你吃饭。”
快到越鼎大厦时,落遇给邵炎打电话。
“老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电话一接通,邵炎委屈道。
“你吃过了?”落遇瞥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老婆大人没有取消约会,我怎么敢擅自取消?”邵炎说,“我肚子都饿扁了。我都能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叫。”
“对不起啊,堵了会车,耽误了时间。我再有五分钟就到你们楼下了。你直接在楼门口等我吧,我就不进停车场了。”落遇说。
“好。”邵炎应道。
接上邵炎,落遇启动车子,问:“去哪吃?”
“你说今天中午请我吃饭,问我去哪里吃?”邵炎咋呼呼道。
“不是说好了,我请客,你付钱吗?我当然得问问你这金主啦!”落遇笑眯眯说。
“随便。我听你的。”邵炎说。
“有免费东西吃,自然是去越贵的地方吃,占得便宜越多。去冬索怎么样?”
“还是去三丝馆吧。冬索的饭菜口味偏重。我们得吃得稍微清淡点。”
“三丝馆有点远……”
“没事。今天天气好,我下午不上班,陪你在越阳市转转。”邵炎轻描淡写,说。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们周末可以逛。”落遇吓一跳。
“周末要休息。而且周末出去逛,人太多。难得我们两个现在都没有什么要紧事,你想去哪里玩?”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啦。我想好好陪陪我老婆,怎么了?你有意见?”
“你们有钱人,就是花样多。上班时间翘班去玩,够惬意啊!”
“那当然。若没有这点特权,当有钱人干嘛?”
“每到有假可放,我总是盘算着能放几天,够不够时间回老家……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你想家了?要不然,你把爸妈接越阳市来好了。继续办工厂也好,休息玩乐也好,都可以。这样,你就可以每周都见他们了。”
“不好。他们在农村待惯了,不会喜欢城里的。这里也没有什么他们熟悉的人和物。就算是吹牛,也只有对着老熟人吹,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邵炎哈哈笑了,说:“老婆,你希望多久能回艳阳村一趟?”
“没有什么次数的要求,只要什么时候想回、需要回,随时能回就行。”
“这还不容易?”
“说起来容易,真正遇事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我们都得把手中的权力转给别人一部分。垂拱而治,就会有更多的自由时间了。”
“你舍得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你舍得吗?”
“我舍得什么?”
“你舍得放弃你的事业吗?”
“我没有事业,只想着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补贴父母。”
邵炎伸手摸了摸落遇的头,没有说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光想着自己和娘家,没有考虑你和你家人?”落遇低低问。
“我不觉得。我只觉得,当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只靠男人吧,有风险;男的移情别恋怎么办?靠自己吧,特别辛苦,又容易忽略自己的小家,惹来婆家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