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当然指的是祖宗们攒下来的积蓄,”邵乃文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家业,指的是钱财物帛、房屋地契,对不对?”邵炎说,“要是祖宗们给力,甚至是江山。而这些东西,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炎炎,爷爷从小就跟你讲,这世上的人是分类的。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合人意,因为上帝不是你爹。你生在富贵之家,自然担的担子重。生在贫贱之家,自由是自由,想怎么玩怎么玩,父母也不管。可是,除了能随意玩泥巴,还有什么自由?我知道你想说,比起那冷冰冰的钱物,遇遇能带给你更多的快乐和满足。可是,然后呢?邵家分崩离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是没见过家族的起起落落。富贵人家没落,对子孙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没有三五代都缓不过劲来。你是我们邵家的长孙,就得担负起团结家族的重任。而不是故作洒脱地,签什么继承权转让协议。”邵乃文说。
“爷爷,你之前不是也同意我那样做吗?”邵炎委屈道。
“对,我之前确实是同意。秦风这孩子,我也挺喜欢。如果非得在你的那些兄弟们中间选,除了你,自然是选他。可是结果你也看见了,咱家乱成一窝粥。你老爹连私生子都搬出来了。以前,你继承邵家的产业,是顺理成章的,没有异议。这会你老爹行为不检,你自己的继承权,都要跟着大打折扣。”邵乃文说。
邵炎不吭气了。
邵乃文说:“以前,你爸要娶你妈,家里是不同意的。不是觉得你妈不好,是觉得两家不适合,结婚后问题会很多。你爸不听劝,然后呢?然后若干年后,就是现在这样。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的,就是心里的一种感觉。你觉得有,你会为它上刀山下火海。一旦你变心了,或者对方变心了,或者相互间失望了,会比仇人更仇人!让你提把刀去,你都有可能把曾经海誓山盟的情人也杀了。为什么?希望太大,失望太大。你妈刚才不是在说吗?她嫁给你爸,是因为他许了诺,她信了。结果呢?你自己也说了,你们小时候,他们老吵架。那你跟遇遇呢?如果你们没有孩子——”
“爷爷,我知道如果我要还是邵家长孙的身份,我肯定得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我——”邵炎打断邵乃文的话,说。
“可是你什么?可是你想放弃这个身份?这个身份不是你说想放弃,就能放弃的。因为它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它可能会毁了我们邵家。若邵家真的因此没落,你跟遇遇能有多幸福?而且说老实话,一个家庭没有孩子,爱情能走多远?亲情才能长久!你以为你这样做,对遇遇好。狗屁!我跟你说,你现在放手,让遇遇找个别的男人,对她来说,更好。”邵乃文说。
“爷爷,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离不开遇遇。要是离开她,我这辈子就是行尸走肉了。”
“放屁!我邵乃文的孙子,没有这么窝囊的!”
“真的。爷爷,肯定是我上辈子欠她的。”
“要按你的意思,是我们邵家上辈子欠她的?”邵乃文怒了。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邵炎说。
“怀友啊怀友,看看你们教的好儿子!”邵乃文转变枪口,“多好的孩子,被你们毁了。”
“乃文,你在气头上,别乱说话!”邵炎的奶奶说,“遇遇,你来讲。你跟爷爷、奶奶讲,你是怎么想的。”
“奶奶,你别问她。她心里怕得要死,还能讲什么?当然什么都听你们的。”邵炎说。
落遇拍了拍邵炎的手,说:“我觉得爷爷的主意挺好。今年,我要是还怀不上孩子,我们两个就离婚。”
“遇遇!”邵炎叫。
“人为什么要结婚?为了繁衍子嗣。婚姻,相对来说,能确保子嗣更好地生活。如果没有子嗣,婚姻就是虚的,是空中楼阁。”落遇说。
“炎炎,你听听,人遇遇讲得多有道理!”邵炎的奶奶说。
“如果婚姻的存在,让我老公成为众矢之的,我宁可离婚。我们结婚,是为了带给对方幸福,而不是伤痛。”落遇说。
“可你离婚,就是带给我伤痛!”邵炎说。
“那是暂时的。以后你有了新人,有了你自己的孩子。你看着孩子长得那么像你,那么可爱。我对你的伤痛,就不值一提了。邵家为什么要传承家业?就是为了让子孙过得幸福,有更多的选择权。我见过我的朋友、我的同学,因为买不起房子、车子,而分手的。我也见过我的邻居、我的亲戚,为了一点点钱,夫妻两个吵得面红耳赤。邵炎,你不能什么都想要。你要学会知足。至少,在物质方面,你得感谢你的祖辈,”落遇说,“我不想我们是迫于现实的压力,哭哭啼啼离婚。我希望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希望过更好更有保障的生活,所以我们离婚了。”
“遇遇,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邵炎说。
“幸福就是不缺吃喝,可以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心中有所爱的人。邵炎,就算你以后结婚了,有了新的家庭。我想起你的时候,心里还是暖暖的。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顶多顶多,我觉得心中有些遗憾,”落遇说,“可要是我们在一起生活,让爱被现实磨光后再离婚,我想起你,就只剩恨了。”
“咱俩要是真的离婚了,我对你只有恨。我恨你那么轻易就放开了我的手!我那么爱你,你却连坚持都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