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刚开始,落钢阳、石美芳没有提老房子的事,范雯萱便也没有主动提。
餐桌上,多是石悦悦的声音,在向邵炎介绍庐阳县值得去的景点。
她说:“邵炎,你要是想去哪,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带你免费进任何一个景点。”
“好!”邵炎回答。
“姐,那我呢?”陈浩淼问。
石悦悦看了陈浩淼一眼,说:“你是庐阳县人,这的景点你看得都快吐了吧?”
“姐,你作为一个旅游局的人,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咱庐阳县的景,自然是百看不厌的!”陈浩淼语气故作认真。
石悦悦哈哈笑,说:“好好好,你想去哪玩,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说老实话,咱俩啥关系?你光着腚的时候,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姐的。你就不用问这话;我随时候着。”
“你胡说什么?当我记性差,不记得小时候的事?”陈浩淼脸涨得通红,说,“我是孩子王,还能跟你屁股后面混?”
“哦、哦,我说错了。我该说的,是你跟在遇遇后面。可是,遇遇跟在我后面啊。所以,你还不是跟在我后面?”石悦悦耸了耸肩。
时间嗖嗖地后退。落遇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确实喜欢跟在石悦悦后面。可惜,她每次都赶,赶不走就提要求。比如,让落遇把头发给她耍。又比如,让落遇替她去地里割草。范雯萱总是骂落遇,叫她不要那么覥着脸。可是一不留神,落遇又屁颠颠跑去找石悦悦了。石悦悦穿着漂亮的小花裙,扎着漂亮的小辫子,有一双鞋面上带着蝴蝶结的红皮鞋。
如此说来,自己小时候也有公主梦嘛。
落遇想到这,暗自觉得好笑。
“跟在遇遇后面,和跟在你后面,是两个概念好吗?”陈浩淼大声说。
“哎,德阳,你们怎么没把遇遇许配给浩淼?”落钢阳突然开口问,“你们两家关系那么好,多好的事!”
落德阳支吾了下,不知怎么回答。
范雯萱开口说:“现在的孩子,喜欢自己做主。我们当父母的,哪里能管得住?”
“雯萱,不是我说你,那是你们两口子太惯着孩子了。像玉庭跟悦悦,他们的对象,必须是我跟他们的妈妈说了算。孩子懂什么?”落钢阳情绪激动。
范雯萱呵呵一笑,说:“我们那点本事,哪能跟你们比?你们可是人精,有道行的!”
“傻人有傻福!你看遇遇,现在嫁得多好!”石悦悦开口接话说。
范雯萱语噎。
“浩淼,听说庐阳县的‘自家庭院菜’蔬菜连锁店是你开的?”石美芳开口。
“是啊。”陈浩淼回答。
“我家小区楼下就有一家。我以后去买东西,报你名,有没有优惠?”石美芳问。
“没有。”陈浩淼回答。
“你是老总,报你名都没用?”石美芳夸张道。
“放心蔬菜靠的不是打折,连员工都没有优惠价。我们要的是新鲜安全、价格公道,而不是简单的价格低廉。我们崇尚的是一分价一分货。当然,物美价廉也有,就是晚上九点到十点这一个小时。不过,一般到那个点,店内的蔬菜卖得差不多了。”陈浩淼解释。
“现在连理发店都搞会员卡,打个五折六折的。我们天天要买菜的,你居然不弄会员卡,你会不会做生意啊?”石美芳说。
“嫌买菜带零钱麻烦的话,我们有充值卡。”陈浩淼回答。
“跟你说话真累,对牛弹琴!”石美芳说,“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说到有钱,我应该没你们有钱吧?”陈浩淼笑着说。
石美芳一愣,随后说:“那当然!”
“现在的有钱人就是任性,明明可以一辆车就坐下的,非得整好几辆车过来。也不怕污染空气!”陈浩淼说,“进了村子,车子还开那么快,就生怕引不起大伙的注意!也不想想,村里小孩那么多,出了事咋整。”
这是突然开炮的节奏吗?
落遇跟邵炎对视一眼。
“陈浩淼,你说谁呢?”石悦悦不快道。
“你说我说谁?”陈浩淼笑嘻嘻看石悦悦。
“就是,那样多危险啊。孩子不懂事,你们两个大人,怎么也不提点着?”范雯萱接话。
落钢阳没有做声,当做没有听见。开第一辆车的人,是他。
石美芳岔开话题,说:“雯萱,你们的厂子建在哪里?”
“在村子最边边上。”范雯萱回答。
“大显织布厂是你们的?”石美芳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厂子占地面积,得有一千平米吧?”
“农村土地,不值钱,”范雯萱说,“现在钱不好挣,利润太薄。”
“那倒是。早些年,真是随便捏个泥菩萨,摆着都能赚钱。”石美芳感慨。
“你们不是赶上好时候了吗?”范雯萱淡淡一笑,说。
“可后来经济危机,我们没来得及收住脚,压了不少货,赔进去不少钱。”石美芳诉苦。
“做生意就是这样,有赚有赔。大体是赚的,就行了。”范雯萱安慰说。
“城里地皮租金也贵,我们都快撑不住了,”石美芳诉起苦来,停不住了,“两千年那会,我们房东说,把他的地卖给我们。钢阳说,傻子才买。现在可好,租金都快付不起了。我们打算洗手不干了,改行做别的。”
要讲老房子了。
范雯萱挪了挪屁股,看了落德阳一眼。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在给落钢阳夹菜。真是气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