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说罢,沈悦儿便不再做声,也不再去看此刻依旧跪在地上的红玉与荷风,只是接过胖丫递上的茶,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细细地品。
这两个婢女虽然都是贤亲王府派到她身旁的眼线,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却与地黄婆子并不完全一样。她不会看错人,那黄婆子终究只是个利益主义者,一旦情形超出她掌控的话,随时都可能再次算计于她。但红玉与荷风若是能够真正为她所用,倒能够成为她不错的助力。
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没有真的希望将贤亲王府最后留在她身旁的两个眼线也全都清除干净,那样的话只会引起王府中人的警觉,同时也还会有新的眼线再次出现。与其那样,倒不如留着这两人省事得多。
她本并不知道红玉与荷风实为姐妹之事,不过是有一回胖丫无意间听到了这两人在无人之际以姐妹相称,再加之这红玉对荷风重视的程度实在非同一般,所以才想到了这一方面。
而两人之所以没对任何人公开过姐妹的身份,想必这其中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正因为如此,红玉才会这般紧张妹妹的安危。
手中捏住了别人最大的弱点,她就不信达不成她想要的结果。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可耻之处。前世的经历早就告诉了她,一旦有人侵犯到了自身,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为过,再卑鄙都好,总好过于可悲的死在别人手中。更何况她现在所做的也不过只是合理的反击罢了。
而此刻,荷风的心完完全全的乱成了一团麻,根本无法思考,只是不时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以及那骨子里头散发着果断与狠绝的小姐,不知如何是好。
红玉到底比荷风的心性要强得多,稍做片刻的压制,原本已经黯然到极点的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她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的并不是简单的选择,而是一个一生的承诺。要么,就彻彻底底的效忠小姐,从此之后不论面对何种处境,哪怕是面对贤亲王府的威压与报复也不得有一丝一毫的背叛。
要而么,今日她便与妹妹一并接受着来自小姐的愤怒与惩罚。如今这小姐的心性与手段,只怕后果比起死来还要厉害。她将一切都想得透透的,哪怕自己不在意却也不得不考虑被一并拉下水了的妹妹。
关键时刻,红玉倒也果断,没有犹豫太久便看了荷风一眼,而后朝着沈悦儿郑重磕头道:“奴婢姐妹,从即刻起,愿奉小姐为主,今生今世永不变心,求小姐给我们这个机会!”
听到这话,荷风反倒是神色一轻,亦跟着磕了一头,并没出声,但显然已经表明其志。
“此话,我如何能够相信?”沈悦儿放下了茶杯,语气几近闲聊,但那话中的份量却是千斤之势。
红玉听罢,心中再次一凛,复暗自吸气,似是下了最后的决心要拿出什么能够让沈悦儿完全能够相信的证据来。
只不过,看了一旁胖丫一眼,她的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顾忌:“还请小姐屏退外人,奴婢有重要之事禀告。“
沈悦儿亦看了一眼胖丫,但却并没有让人退下,反倒是十分肯定地说道:“但说无妨,胖丫不是外人。”
这一声,简简单单,但个中的信任却是不言而喻,红玉不由得愣了一下,而胖丫虽没说话,可这会神色却是发自内心的激动,那种被充分肯定的满足感早已胜过一切,而这样的信任实在太过珍贵。
见状,红玉倒也没再坚持:“奴婢姐妹乃罪臣何鸣钦之女,六年前家父官至相辅,却不幸触怒圣颜而被满门抄斩。奴婢与妹妹当年正好不在这才躲过一劫,我等身份连贤亲王与王妃亦不曾知晓,如今尽数对小姐坦言,还请小姐能够给奴婢姐妹两人一次机会!”
若是以前,红玉当然不可能将这等天大的机密交于沈悦儿手中,可如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来这么大的决心,隐隐之中却是已然对眼前之人有了一种下意识里的臣服。
红玉的话倒是让沈悦儿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姐妹两竟然是这等身份。而这样的事情却是极容易查证,所以她也不必担心红玉编造谎话来骗她。
“原来你们本为官家子女,怪不得品貌气度都与其他婢女有所区别。”沈悦儿客观的道了一句后,却是话锋一转:“红玉,前天我听你说起三少爷的病况时,瞧着你对毒药那些颇有了解,这又是为何?”
沈悦儿的洞察力自是不必说,红玉听罢,心中微叹当真是半点事也瞒不过如今小姐的眼睛:“小姐慧眼,奴婢的确对毒药有一些了解,却并不精通。奴婢母亲擅长医药,私底下对毒物也颇有研究。当年奴婢年经虽小,但多少也还是跟着有了一些涉及。”
“小姐,奴婢姐姐所说的都是实情,何家一事当年影响极广,小姐想要求证丝毫不是难点。”荷风也出声了,神色带着几分倔强:“我姐妹两人以前所做之事也只是为了生存,并非有心要与小姐做对,还请小姐宽恕一回。何家女儿一旦决定真心效忠的话,日后即使是死也不会再做任何背主之事!”
荷风心思虽不及红玉,但性子却直接得多,再加上这几年一直跟在沈悦儿身旁也有了感情,取舍起来反倒是没有红玉那么多的考量。怎么着都是一条命,真正认小姐为主也让她一直有所惭愧的心能够舒服一些。
姐妹两人的表态沈悦儿全都看在眼中,见状,她倒也不再过多拿捏什么,朝着这两人挥了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