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和端王妃同坐着一辆马车,我心中惴惴不安,不时用余光看她。她倒是泰然自若,也不同我说话,二人同车竟然一句话也没有。等到车子到了王府门口,我长舒一口,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扬声同衡俨道谢一声,便急冲冲的跑回御六阁。
香宁香馨还在候我,见我回来,问我晚宴的盛况。我自然大大的夸耀了一番,只是断然隐去了自己下棋的这一节,香馨大是羡慕,香宁则微笑不语。
我瞧着往后的日子若没有意外也就这样了,这御六阁里温馨自在,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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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日子没几天,贵妃娘娘又把我叫到宫里,还叫上三位王妃陪同,无非是问我可有中意的公子少爷,或者是谈话间扯出哪位将军大学士,我实在不胜其扰。端王妃知道我心思,也就不多说,肃王妃一向少言,可是睿王妃却极心热。她说和我情同姐妹,盼着我像她一样嫁给一个如意郎君,我明白她心意,虽心烦却也只得稳如泰山的坐着,有时真盼着听到哪个合适的便一条心将自己嫁了算了。
这天贵妃娘娘又说,丹州新任的抚远将军陆青广文治武功出众,皇上器重的很。我坐在椅子上,也不接话,就只哀哀的看着贵妃。贵妃瞧我的神情,反倒是笑了,说:“这两日青鸟在这里听得耳朵也起茧了吧?”
我连忙说:“哪里哪里,只是人选众多,莫衷一是。三位姐姐还是帮我多参谋参谋。”
睿王妃揽着我道:“可惜我家里兄长都已婚娶,不然青鸟若嫁入我家,我才高兴呢!”
端王妃听道,竟然“噗嗤”一声笑出声,睿王妃莫名其妙,我赶紧扫了端王妃一眼,她朝我努了努嘴。
贵妃娘娘说:“今日先不提这个了吧。睿王妃,瑞王府刚落成,怎么听说又要新动土木盖房子?”
睿王妃赶紧回道:“回禀母妃,容植现在的书房用着不如意,便想着新盖一个。”
贵妃道:“书房不如意改一改也就罢了,怎么要新建一个?”
睿王妃答道:“容植现在领了兵部,日里在宫中办事,晚上常还有将军来议事到深夜,他说独门独院的,也方便些。”
贵妃听了,也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睿王妃又笑道:“那日我还和容植说笑:你这新书房,可有什么名堂?容植说:其他以后再说,书房的名字先定了叫“篷山阁”。你瞧,他不是把自己当做神仙了么?”
我乍听到“篷山阁”三个字,顿时心跳加速。笑也笑不出,只僵着脸扯了扯嘴。
贵妃哼声道:“他就是花样多,你以后可要看紧他了。”
睿王妃忙点头称是。这时,一直默默无语的肃王妃突然插话道:“篷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青鸟,这名字和你可相称的很。”
贵妃一听,也不禁点了点头。我心中又恨又急,恨得是容植总不让人清静,急得是肃王妃的话合情合理难免引人猜忌,一时不知如何圆这话。正慌恐时,端王妃笑着说:“我瞧睿王只怕是觉得自己娶了的这位王妃,如同蓬莱山上的仙女一般,因此一时得意,才取了这个名字吧?”
我赶忙接着说:“正是,正是,五哥钟情妍姐姐,自然得意。”
睿王妃听得,又羞得脸红,我又连忙打趣道:“你瞧你瞧,妍姐姐脸红了。”贵妃看睿王妃娇羞,也咯咯的笑起来。我感激地望了一眼端王妃,心中舒了一口气。再看肃王妃,正定眼看着我,我一时又心慌难当。
贵妃又叮嘱道:“睿王妃,你回去叫睿王仔细些。皇上一向疼爱儿子,但是期望也高,切不可有差池。端王,肃王,也都一样。”大家连忙称是。
晚上回去时,我特地拉了端王妃一起,端王妃自然千肯万肯。马车上,端王妃问我:“青鸟,你如何得罪了肃王妃?”
我哭丧着脸道:“我也盼着能有人说给我听。”
端王妃叹了一口气说:“你一向同肃王妃少有交道,她这个人……”她停住半晌不说,我望着她,她一瞧我的神情,终于一跺脚道:“唉……就同你说了吧,她这个人机肠颇深。这次,若是无意的倒也罢了,若你真的得罪了她,以后可有你的苦头吃了。”
我听得心中叫苦,心道难怪衡俨也宁可避着自己的夫人,嘴上哀求道:“婉姐姐,你可要帮帮我。”
端王妃道:“我这样的直肚肠,左右是没法子了。你若要想好过,无非两端,一是肃王,一是皇上。”
我问道:“肃王这端我明白,可皇上是怎么说的?”
端王妃大笑道:“你赶紧求着皇上给你指一门好亲事,你搬出去了可就不用看人眼色了?”
我哀叹道:“这算什么主意。”可心中隐隐觉得,这也确实是唯一的一个法子了。
晚上躺在床上,细细想着日间的事情,难以入睡。总觉得肃王妃那日在桥上必是听到了什么,可她又不去同睿王妃讲,也不去告诉皇帝皇后和贵妃,我实在摸不出她的心思,最好能远远避之方为大吉。若能远离这里,或许能将容植忘了也未为可知。可若真如端王妃所言,去求皇帝指嫁草草了事,自己又心有不甘。左思右想,也找不出好法子,既然睡不着,干脆就搬了椅子到院子里坐着纳凉。
正呆坐着,偏房“吱呀”一声开了门,香宁睡眼惺忪的起夜,看到我坐在院子里,吓了一大跳,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我:“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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