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肆启却奇怪地看凌钰一眼,牵住她的手迈步往前,“为何不走了,为何要问陆?,为何问得这么仔细?”
凌钰哑然,辨不出理由。
梁肆启接着道:“你很想知道,真想知道?”还不等凌钰点头,他又笑得大声,“寡人不想告诉你。”
凌钰愣住,见他大笑的面容,不自觉送去一记白眼。
“你敢这样看寡人。”梁肆启收起了笑容,声音里都是沉怒,但一双眼眸却是促狭,绷起脸来憋住笑。
凌钰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一向的威仪与森寒都已散去,此刻他的样子竟有说不出的滑稽好笑。她就这样惊讶地看着他,渐渐笑出声来。此刻,她忘记了陆?,只任身边这个男人牵着手往前。
梁肆启却折换了道路,将凌钰送回央华殿殿,“寡人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寡人也不急这一刻。”
凌钰羞红了脸,“那快回去吧,祝安。”
梁肆启朝凌钰一笑,松开了手,凌钰以为他就这样真的放过了她,却不料在她转身的时候他从身后张开双臂来将她抱住,俯下身就吻住了她的唇。
“唔……”瞬间偷袭,措手不及!
等凌钰终于腾出手来推开,他却已抽身退离,“爱妃快快睡,寡人撤也。”
一个闪身,他已不见。
凌钰在原地愣了好久,夜色里再看不见梁肆启的身影,她用袖子拭着唇角,又是恼羞又是无奈。明明是凶残如兽的男人,却也能变得这样嬉皮笑脸,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她已经看不穿了!
短暂的时间过得飞快,夜幕匆匆过,才到卯时,屋子外已是嘈杂声灌耳。凌钰睡不下去,翻来覆去躺着,终于坐起身来。
茜兰也再睡不着,轻声走进寝殿来,见凌钰已坐起,颇多惊讶,“珍妃,你醒这么早。”
“太吵。”
茜兰说道:“是热闹。”
“把门窗关上。”
“并没有开啊。”
凌钰思索了一瞬,下了床,“那怎么这么吵呢。”一面走去检查门窗是否已经关上,一面轻语,“时间这么快,今日大婚么……”
茜兰显得很兴奋,“珍妃,奴把首饰与华服都拿来,你喜欢哪一种?”
“天子会派人过来替我穿戴,你不用忙碌。”
“可奴好紧张,好欢喜!”茜兰毕竟才十四岁,一张明媚的小脸堆满了笑。
凌钰失笑看她,走去菱花镜前落座,镜中的女子端姿淡然,看不出悲喜。这一场婚礼如果换了新郎,换成她爱的人,或许她会如茜兰一样地高兴。
等到辰时,殿中进来成群婢女,为首的几个年长宫妇上前行礼,“珍妃,天子让奴等为您妆扮。”
话也不过是客套的语气,凌钰不置可否,她们也会上前来着手妆扮。宫妇们的手皆是巧手,一个时辰过去,她已换上了华服,满缀琳琅,发饰雍华。茜兰已在一旁瞧得呆住,久久才喃喃吐出一句话,“日月皆坠吾殿!”
如日月耀眼?凌钰失笑,不信。
这个世上真正如日月耀眼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梁肆启,这个男人的光芒如太阳,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一个是他的弟弟允王,这个男人恰如夜空皓月,清高,孤傲,也洁白。
她想自己是如何都比不过他们两个的。
宫妇们将凌钰妆扮好,便躬身静候一旁,“珍妃安坐,等候天子诏令吧。”
凌钰沉吟一瞬问:“诸侯与臣子都在么?”
“盛事之下,自当要在。”
凌钰心中发紧,胸口发慌。她坐不住,起身来回踱步,这满头的饰物压得她脖颈酸疼,想要拆下,宫妇却大呼不可。茜兰也知今日轻重,忙来扶她,“珍妃好生坐,天子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她倒盼望梁肆启整日都不见她,不让她去参加婚宴!
“正午有臣子与诸侯的宴会,天子又在忙碌什么呢?”凌钰还是紧张焦虑。
“兴许在养精蓄锐。”茜兰答。
凌钰脑中思绪纷乱,“晚间有婚宴,所有人都在,天子会叫我也去是不是?”她明知故问了,茜兰朝她肯定地点着头。
凌钰寻望四角静候的宫妇们,“我不想去,天子会如何?”
“胡风俗讲究夫妻同在,珍妃怎能不去。”宫妇们讶然。
“即使身体不适,也逃不得?”
宫妇点头。
凌钰更加焦急起来,坐不住,来回踱步。她终于再承受不住这满头的重物,胡乱拆下。宫妇疾呼“不可”,上前将她按住,又强行替她打扮起来。
凌钰僵坐镜前,突然一动不动: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再挣扎也都没有意思了。陆?不愿给她婚礼,不愿给她承诺,那她为什么还要留念。况且梁肆启虽然暴躁凶残,却一直都没有伤害过她,他给她一个女人最看重的东西——名分,她拒绝不了,何不安心接受。即使逃出了王宫,她也终究沦落在乱世的颠沛流离里。如此,此刻的结局应属最安稳的归宿。
脑中一直徘徊着这一个想法,凌钰就这样僵坐到下午,夜幕渐渐笼罩整个王城,华灯初上时,宫廷盛宴才刚刚开始。
殿门外响起阉人的高唱——允王到。
梁肆启派了他最信任的弟弟来迎她去婚宴,这足矣彰显他对她的宠爱。
胡的风俗无需覆上盖头,凌钰却始终还是有一丝怕与担忧,她淡声吩咐茜兰:“替我找条丝绢。”
她用丝绢蒙住了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明眸:青国臣子或许有看过她,卞耶也有人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