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大婚空前热闹,纵使全天下都惊奇一个妃子也能有这样大的排场,也都不敢多言一句。王宫中人碰见凌钰都会恭谦行礼,再垂首绕道离开。凌钰终于懂得高处不胜寒的意思了。
离婚期越短,凌钰越觉得惊慌。梁肆启见她整日愁眉不展,不由问:“你好像很焦虑的样子,是因为婚期将至么?”
凌钰在他身前笑道:“天子宠爱太深,妾心惶恐。”
“这份宠爱你担当得起。”梁肆启将她一把扯入怀中,凌钰猝不及防地跌倒在他怀里。她斜坐在他的膝盖上,样子慵懒至极,也浮夸至极。面颊一红,凌钰转过脸去,“天子放我下来吧!”
“寡人一直没有强迫过你,此刻连抱都抱不得么?”梁肆启不由挑眉问道。
凌钰心中更慌,“妾不是这个意思,妾仪容不整,有伤风化。”她被他的大力拉扯得衣襟凌乱,此刻斜斜坐在他双膝上,样子说不出的魅惑。“天子请放手。”凌钰终究还是不习惯这个陌生的男人。
梁肆启静静盯着她,一言不发。凌钰被他望得不自在,浑身都发着颤。面对梁肆启,她始终都是畏惧与不喜的。
“你不想做寡人的妃么?”冷不防的,梁肆启突然开口问。
凌钰差一点脱口而出心底的答案,撞上他望来的目光,不由将那答案咽回了心里,“这是妾的命运……”
“那就是不想了。”他深邃的眸光一直锁住她,片刻,轻轻一笑,“寡人好久没有遇到令自己这样喜欢的女人了,寡人想要让你快乐。阿钰,寡人带你出去游玩?”
“啊?”凌钰惊讶,“天子不是说过不可随意出宫……”话未说完,凌钰脑中却开始清明,出宫,出宫呢!能出宫,她就可以想方法逃出去,逃开这场婚礼!
“妾也想出去看看,那我们何时去呢?”抑制住心底狂跳的喜悦,凌钰假装平静地问。
“婚期还有两日,我们现在就动身吧。”这是一个做事果敢,毫不犹豫的男人,说动身便已开始命令随从做好准备。
圆肚领了命令,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临出发前,梁肆启坐在銮驾中朝凌钰信誓旦旦,“寡人一定能够让你开心的。”凌钰以笑应对,谋算着心中的计划。
她与梁肆启二人游玩,首先应摆脱随从们的保护,再从他身侧悄悄溜开。她还不知晓一会儿发生的事情,所以此刻也只是一番预想,希望到时能见机行事。
然而梁肆启突然一阵沉吟,浑厚的声音响起,凌钰吓了一跳,“叫上阿允,寡人好久没有陪过他了。”
允王也要同去!
又多了一个人,她如何好避开他们的眼目逃开!
凌钰心中不情不愿之下,梁肇启已应命坐上了旁边一辆马车。华盖流苏轻晃,他才坐进去,帘子还未合上,凌钰不由自主掀开车帘去瞧,恰恰与他的目光对上。
四目相对,他满身的光华耀眼。淡淡扫过凌钰,略一颔首,算是见礼。最后在凌钰的痴愣中,他已经落下了车帘。
“看什么?”梁肆启在她耳侧问道。
凌钰放下了车帘,“要离开王宫了。”
“是,寡人想带你去胡最高的地方,那里可以将半壁江山都收进眼中。”
最高的地方?
凌钰在此刻想起了卞耶最高的那一座鹄碌山,陆?也喜欢站在那最高顶峰望下俯瞰。似乎男人总喜欢站在高处,喜欢将这江山天下都尽收眼底。
一面想着从前过往,一面附和着梁肆启的话,“天子也喜欢站在高处俯瞰的感觉么。”
“‘也’?为何你会说出这个‘也’字?”梁肆启的声音微寒。
凌钰察觉到他的不悦,忙道:“从前妾的父亲也喜欢呢。”
“哦。”他不再发怒,转而问,“你的父亲呢?”
凌钰才要回答,见銮驾外守候的圆肚也屏息静听,等待着她。她没有见过圆肚这样认真的样子,淡淡道:“在妾少时因病离世。”她胡乱编着理由,搪塞着。
圆肚肥胖的身躯陡然间放松,已不再竖耳听他们的对话了。
凌钰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此刻也响起了爹爹来。
“那今后寡人就更要好好疼你了。”梁肆启一把拉过她,将她揽入怀中,“寡人不喜欢看你不开心的样子呢,阿钰,寡人想让你开心。”
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的思想!凌钰半晌未语,最后一笑:“阿钰谢过天子的厚爱。”他不是真正爱她,只是为了那份征服的快感。圆肚说过,她长得像胡姬,像梁肆启的姨母,所以他才会这样如一个平常人地对她。不然,他已不知将她千刀万剐多少回。
思绪飘忽时,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梁肆启如一个有礼的公子,先下了车,亲自朝凌钰伸出手去。
此时,凌钰已做好了逃跑的打算,面对这个男人,她忽略掉他身上的桀骜不驯,只将他悠远飘忽的眸光望住,朝他递过手。原以为他是想牵她搀扶她,不想他一把将她扯入怀中,抱着她下了车。
凌钰吓得惊呼,瞥见梁肇启也从另外一辆车中下来,不敢再惊呼出声。她缄口不语,终于自己站稳了脚,环顾着四周。连绵青峦,山峰巍峨,初冬的树林枝叶稀疏,隐透几分萧条之感。正中那座最高的山峰应该就是梁肆启喜欢登的那一座山了。
凌钰昂首远望,梁肆启在她身侧说:“这是龙权山,寡人常爱来此,也曾常与阿允一道来此。”
龙权山,没有一个寻常百姓敢赋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