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玄和女儿来到自己的故居,正对着大门欲敲未敲的时候,那扇黑油油的大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罗玄一愣。
那个开门的小厮却看着两人奇道:“两位找谁?”
罗玄笑道:“不知罗云隐罗大人可住在这里吗?”
那小厮看了两人一眼,带着一丝审视,又带着一种诡异,奇道:“你们不知道?这房子确实是罗家的,只是十年前就租给了我家主人。至于你说的那个罗大人,十年前就去世了。”
罗玄脸上的笑容一滞,他忍住了心里的怒火,温声道:“那请问小哥,可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那小厮再次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笑道:“好叫先生得之,他们罗家十年前搬到东城月来巷去了,据说那边房子便宜。”
罗玄微微一笑:“多谢小哥。”说着便递过去一块碎银子。
那小厮笑的眉眼颜笑:“哦,他们家还说了,过两年就会收回房子,不会再外租了,据说他们家的二爷已经中举了。”
罗玄点点头,转身就走。
东城,月来巷。
罗玄皱眉看着泥泞的道路,还有喧闹的人群,暗叹口气,这次不用叩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婢有些好奇的走了过来:“先生,你找谁?”
罗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里是罗家吗?”
那小婢只觉此人目光深邃,吃了一惊,忙低头恭敬道:“是。那您找哪位?”
罗玄点点头:“让你们的主子来。”
那小婢更是吃惊,忙不迭的跑进屋中。去叫人了。
罗玄随意打量了一眼四周,竟然只有七间房,最关键的是说说独门独院,充其量也就是弄了一堵墙把房间围起来罢了,而且在院中还能听见门外那嘈杂的声音。
正在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妇人。神情羞涩,未曾说话,倒先红了脸,她走到罗玄对面,低声道:“不知先生找谁?”
罗玄只觉耳边如蚊子叫唤了几声,几乎听不到她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温声道:“你是此间的主人?”
那妇人点点头,似是‘嗯’了一声。
罗玄微微皱眉。再次温声道:“我叫罗玄。”
那妇人听了‘罗玄’二字,惊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溜烟似的飞奔进屋。
不一会,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快步跑了过来,她细细打量罗玄一眼,一叠声的说:“像,真像。”然后她又看向罗玄。语气温柔:“你可是元郎吗?”
罗玄点点头。
这个妇人见他点点头,竟然落下泪来:“老爷,不想苍天有眼,还能让我见到大爷。大爷。快屋里请,地方简陋,还请勿怪。”
罗玄点点头,跟着进了屋。
进了房间,罗玄细细打量一眼,觉得虽说屋里并没有华美的器物,有些东西甚至十分老旧了,但地板整洁,屋里的东西摆放的错落有致,便暗暗点头,眼现赞赏之意。
那妇人跪坐在一旁,笑道:“大爷也许不认识我,我是老爷在姐姐走后续娶的,只是我也是没有夫妻为老爷添丁生子,只生了一个孽女,多亏老爷走的时候为她定了一门好亲,如今正在西厢房绣嫁妆。”
罗玄点点头。
那妇人又指指身边站着的羞涩妇人:“大爷,这是二爷的媳妇江氏,也是大爷的弟妹。”
罗玄微微点头。
那羞涩妇人江氏轻轻施了一礼:“见过大伯。”
罗玄微微侧身:“弟妹簿子多礼。”他环顾四周,忽的问道:“冬姨娘呢?”
冬姨娘正是罗云隐当年讨的贵妾
那羞涩妇人吃了一惊,低声道:“大伯,冬姨娘十七年前已经去世了。”
罗玄点点头,垂眸不语。
罗玄的继母陈氏见了,心里暗暗思量,她未进门的时候,便听说自己的老爷和前夫人十分恩爱和美,不想那冬姨娘进门后,前夫人竟退了一射之地,最后郁郁而终,而大小姐也病死了,唯有这大少爷逃出家门,一去不回(大雾)。她想着看今天大少爷这架势,莫非是来‘报仇’吗?
而那羞涩妇人江氏对此事也早有耳闻,心里暗暗叫苦,她偷偷给小婢使眼色,让她去寻自己的丈夫,不然只怕祸事来了!
不想罗玄沉吟半晌,忽的开口:“母亲羊角巷的宅子为何租出去了?”
陈氏一惊,忽的想到罗云隐临死前告诉自己,倘若罗元郎回来,那三进的宅子便给他,因为按祖制,祖宅会传给长子,何况罗玄还是嫡长子。她暗暗叫苦,却不敢不答:“大爷,老爷去世后,不曾留下许多积蓄,为了生计,我自作主张,就把房子已十贯每月的价格租了出去,然后又已两贯的价格租了这个小院,剩下那八贯便是我们平日里的花费,如有剩余,就给家里的两个小娘子攒些嫁妆,还有??”她看了一旁侍立的儿媳一眼:“还有,就是给二郎娶妻的花费。”
罗玄点点头,忽的叹道:“家计何以如此艰难?罗家何曾过的如此清苦?道难为母亲了。”
陈氏见他并不怪罪自己,暗暗吐了口气——她自嫁入罗家,多年不曾生育,好容易有孕,竟还是生了个女儿,每每唯恐老无所靠,行事便不免小心翼翼。
罗玄正要在说些什么,门外脚步匆匆,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相貌俊美,身材伟岸,一脸的书生气,他走到罗玄身边,躬身施礼:“大哥,小弟有礼了。”
罗玄看了他一眼,暗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