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洞天大口吃着菜,后来把盘子都端起来,汤汁溅的到处都是。他也不顾形象,一边吃菜,一边问道:“你有什么打算,直接进府里找人吗?”
三春摇摇头,她现在的小民身份,肯定进不了公子府的,或者应该想个办法才行。
“你身上还有钱吗?”
“有。”洞洞天把钱袋扔给她。
掂了掂,从重量上看里面的钱并不多,勉强够在邯郸城住个把月。
她把钱揣起来,冷声道:“一会儿吃完你就走吧。”
“上哪儿去啊?”
“想上哪儿上哪儿。”
“那你呢?”
“想上哪儿上哪儿。”
洞洞天无语了,仲雪要他照顾她,也没说照顾一辈子吧,既然人家赶了,也没有不走的道理。
站起来往外走,临出门时顺便跟酒楼的掌柜要了几坛好酒,几只肥鸡肥鸭。至于结账,谁拿着银钱谁结呗。
等三春从酒楼里出来,本来就不多的钱袋又瘪了不少。她心里暗恨洞洞天可恶,这点小便宜都要占。
凭钱袋里仅有的几个钱币,想在繁华的邯郸城生活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生命的前十八年从没缺过钱,可自从重生之后,似乎就没有钱过。过了这近三年的穷生活,倒把她原有的傲气和贵气都给磨没了,剩下的就是穷气和小气,但就算再小气再小心翼翼的盘算,她也不可能在邯郸城超过三天。
茫茫无助的她,以后要靠自己生活了,该怎么做呢?
拿着钱袋子走往外走,寻思着要在哪儿找个落脚地儿。正这时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小孩,在她腰上撞了一下。她伸手去扶,那小孩刺溜就跑了,再去摸钱袋也早就不见了。
究竟得倒霉到什么程度,才会出门遇上贼?她不甘心,去追那小孩。那个半大小子对这里地形极熟悉,穿街穿巷的,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她叹口气,早听人说邯郸的盗贼猖狂,这么看来倒一点不虚。听说洞洞天的娘也是邯郸人啊。
她转了好几条街,等再想回去。便发现找不着路了。她从没来过邯郸,就算来过也未必记得住这里所有的路。更何况她还是个路痴。
沿着小胡同向前走,忽然看见前面一个门里挤了许多人,她走过去,才知道那是一家绣房在招一些绣娘为贵族人家刺绣。
自来邯郸多美人,女人对美衣的要求也比别国的高些。她凑近了去看那些应征绣娘的绣品,有不少都精巧万分。
本来她也不想多留。忽然听两个姑娘聊起今年赵国有喜,要送一些绣娘进各府里为贵人们绣衣。
她心中一动,若是如此没准就能进公子府。或者能遇上季徇,也未可知。
或者盯着面前的绣布的时间太长,忽听人道:“你是来应征的?”
三春抬头,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手里拿着一册竹简,一边翻看着上面的人名,一边问她:“你叫什么?”
“三春。”
“这里没有叫三春的啊。”
“你从哪儿来的?”
“燕国。”
“这么远千里迢迢的从燕国来此,倒是有心。”妇人点了点头,“你虽没在名册上,给你个机会也可,一会儿你就跟着进去吧。”
“诺。”三春嘴上答着,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她会个屁刺绣啊。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当成男孩养大的,拿针拿线的活后来为了季徇倒是跟绣娘学过,只是所绣那蹩脚的绣工,恐怕也只有季徇肯穿在身上。
这个时代刺绣不过刚刚兴起,花样不多,针法也很简单,而且只有真正的贵家才会延请绣娘。绣房多是官立,更多的是藏在贵族的宅院里,还从未听说过有哪家是在民间自发,这也算是开了七国的先河。
她对这家绣房充满了好奇,明知自己会被赶出去,还是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等轮到她时,她跪坐下来,然后很虚心的求教妇人该怎么下针,比如针怎么拿才对,又怎么把一朵牡丹花绣得不那么像坨屎?
一屋子人全看着她,想是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奇葩,那个叫她进来的妇人轻“咦”一声,道:“你不会刺绣?”
“然。”她痛快答着,丝毫不觉羞愧。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只是看看。”
那妇人都气乐了,她曾在贵族之家做过奴婢,也是见过的主,可从没见过像她一般的女子,好笑之余又有些好奇,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家出身的太含蓄,小家的又缺那么点韵味儿,像这样通透大方的实在不多见。这么坦率,这么直白,反倒有几分可爱了。
她对她有了几分喜欢,便问:“你不会绣花,你会什么?”
三春本来想说舞剑的,后来想想这东西在这儿不管用,便道:“我会描图。”
教她绘画的师傅曾是七国最有名荣辉大师,想当年父王派荣辉大师到楚国时,曾收到琪的一封信,上面特别提了句,“小心荣辉大师,此人危险。”
她当时很不以为然,直到后来几次差点被这位大师扒光头发,说要研磨成汁做绘画颜料,她才知道这大师的可怕。她其实不喜欢绘画,在大师的严格要求下,最后也只学了他的一两成功夫,但只这一两成想混口饭吃已经够了。
铺上一条娟帕,调好颜色,不一刻面前便出现了一枝梅花,那火红的花瓣,舒展的花枝,跃然于娟帕,栩栩如生。
这个时代的绘画大多在墙壁上,或是在器皿上,岩石上,还有一些漆器画也很出名,也有一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