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漠漠,暮色沉沉,萧萧的海风携带着湿意肆卷而来。
晨希……你说,你我本是天上漂浮的一粒尘埃,不曾想,落入这悠悠凡尘之中已过千年;你说,执念难寻,前尘易忘,回眸的瞬间,夜阑灯光下的我~犹如那夜潭下的月影,令你如梦方醒;你说,你身中情蛊,由我亲手所中,你甘之如饴却时时心生惶意;你说,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你说,三千繁华,如梦如烟,不过是弹指刹那,春花楼台雪看之不尽,不如轻歌一曲,无恋归去……
呵呵,我不由地扬唇一笑,将眼前令人心生悲戚的风景尽数地收入眼底。
跨越时空追寻到此地,换来的,终究只是一片虚影么?无恋归去……晨希,这一句,你可是在劝诫于我?可是,离去的,为何是你?
生生地压下心里已与绝望无异的苦涩与悲痛,长长地逸出一声叹息。微抬起头,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无心观赏远处水天相接的炫灿风景。抬眸望向停靠在海岸边的数只船只,再看了眼远处已入云海的落日,忧色悄然地染在了眼底。
太阳就快下山了,现在还有船只去千层岛么?
看着形形色色忙碌中的众人,我拦住一位中年人,询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今日可还有去往千层岛的船只?”
“去千层岛?哎呀,那姑娘你得赶紧了。”他伸手指向落日的方向,“看到了没?那艘正在扬帆的船就是开往千层岛的,错过了这艘船,姑娘可得再等十日才会有了。”
十日之后?
“多谢大哥。”未等他话音全部落下,我便急急地向海岸边而去。抬眼的瞬间,远远地便看见一位船员正在解开绑在巨石桩上的粗绳,我有些心急地施起影如风向方才那位大哥所指的船只飞掠而去。“这位小哥,请等等。”
“姑娘。我们船马上就开了,你可是要去千层岛?”船上的那位年轻的船员亲切地问道。
我站在木桥之上,急急点头,“是的。”
“不知姑娘可有通关文书?”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问道。
“通关文书?”偏头看向船上的他。有些不解地重复了声。
“对。如果姑娘要去千层岛,必须要有通关文书才成。”
什么?我呆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地急声问道:“请问这通关文书该如何获得?”
“这通关文书是由姑娘所属国的礼部出具的一份证明。而且必须经由我们二岛主核实通过后才算有效。”年轻男子耐心地为我讲解道。
听后,我不由地心中忽沉。如此说来,两个月的时间也未必能拿到这份通关文书。何况,祈翼风又怎会任由奕国礼部为我出具这份证明?
“姑娘去千层岛可有急事?”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粗绳,走上船头对我道:“这通关文书要能签署下来,快则一年半载,慢则十年、二十年的都有可能,有些人甚至一生也拿不到这通关文书。”
“谢谢小哥的提点。”海水倒映着浓沉的暮云,灰蒙蒙的感觉。一如前方未知的路。收回目光,心底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不知该如何消去。抬头向那年轻男子看去,眼底闪烁着乞求之色,“其实我急着去千层岛找一个人。小哥,可否让你们船长通融一下?”
“这……”他踌躇了片刻,显得极是为难,“岛主规定,没有通关文书一律不能前往千层岛。姑娘,真的很抱歉!不过……”
“不过如何?”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我急切且期盼地望着他。
年轻男子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退至一侧,一边拾起粗绳,一边说道:“不知姑娘前往千层岛找的是何人?如果方便,姑娘可以将寻人之事委托于他人。”
“可是……”这个方法可行么?
“韩朔,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这小子还在磨蹭什么?”船的另一头忽地传来一声暴喝,“快把绳索解了,否则误了时辰,你我可担待不起。”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走出船舱,两眼圆睁,压迫感十足的气势浑然天成。他怒视了眼少年,而后向我瞥来,“船离港的时辰已经过了,姑娘如果确有要事,就请尽快回去取得贵国礼部出具的通关文书。”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他再次厉声向那呆立于一侧的年轻男子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呃,是!”回过神来的年轻男子忙收紧手中的缰绳并抬手将之解开。他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姑娘且先回去,每隔十日便有船只去往千层岛。”
眼睁睁地看着他解开绳子,我却无能为力。
晨希,怎么办?我去不了千层岛,该怎么办?
心里开始变得浮躁,脑海中也不停地盘算着。如果回界城去找晨希的人,来回也要一个月后,可是,我现在十天半个月也难以再等下去了。
唉,那日看到晨希留下的信笺,我顿时六神无主,随后便匆匆地离开了界城,否则可以先去看看福伯有没有在界城。
再看向海面,那艘开往千层岛的船只已经驶出数十米远,我的心跳不由地渐渐难平。
这一辈子或许我都取不到由奕国礼部签署的通关文书,错过眼前的这艘船,我可还有机会前去千层岛?我是否应该赌一回?不管胜负,如何?
目送着那艘船驶出百米开外,呼啸在耳畔的猎猎风声与我的心跳声相互地比拼着。
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微拢,紧紧地锁住渐行渐远的船只。而后足尖点地,身子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