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儿得了大夫人的首肯出了正屋的门,被冷风一吹才瑟缩着抱着了双臂,刚才在大夫人那儿硬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而刚才被大夫人使唤出来的巧儿看她一张俏脸煞白的模样,心下却是奇怪。
这弄儿和她虽同为大丫鬟,但出挑的却是一手好绣活,平日里在大夫人面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能和大夫人说些什么呢?
“弄儿怎么了?看你这脸白的!可是早晨穿少了衣服?”巧儿心里寻摸了一下,上前搀着她的手问。
弄儿摇了摇头,低声说自己没事,连应酬都不想应酬的,就步履不稳的去找谢晚。
巧儿在后头伸着脖子瞧见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才垂着头不知道想写什么。
待和谢晚汇合后,谢晚拉着她问了半天,就怕弄儿是一时意气。
弄儿却是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说,直叫谢晚和她一起去把收拾收拾,以后就跟谢晚住一屋了。
好在当初秦嬷嬷安排住所的时候给谢晚安排的是一个人住着,她想想既然弄儿心意已决而且都回过大夫人了,也便不多做纠结。
两人去了弄儿房里,和她同屋的思儿想必正在大夫人那儿伺候着,倒也省的些不必要的交谈。
虽然在阮府待了这么些年,弄儿的行李物件却也不多,府里配置的寝具,几身四季的衣裳外加一个八宝石榴纹的鎏漆妆盒便没什么了。
谢晚仗着身量比弄儿大,一把将褥子被单什么的揽在了身上,叫藕茫值钱都揣好,才往自个儿房里走去。
同是住在下人的院子,不过是更为僻静,谢晚有些歉意的说:“你看看,好端端的让你从那向阳的屋子搬到这儿来。”
弄儿将铺盖在空着的拔步床铺好,低头笑着摇了摇头。
谢晚看她这副脸色,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但奈何她不说自己猜也不尽然对,于是叹了口气,端着木盆出去打水。
哪成想到了井边却看见了巧儿,心里还寻思她这时间怎么不去大夫人旁边伺候却在院子里闲逛?
“晚娘子,”弄儿客气朝谢晚打了声招呼,刚才她在大夫人门口见着弄儿一张没血色的脸就觉得奇怪,抽空跑到院子里看了看,却看见弄儿大包小包的跟谢晚进了那偏僻的小屋,这才故意装作偶遇的样子说:“弄儿这是怎么了?”
谢晚眼珠子转了转,嘴角一旋道:“无事,搬过来跟我住呢。因着大娘子的事,小厨房里不够人,大夫人疼大娘子,让她以后就在小厨房帮我忙了。”反正弄儿要去小厨房帮她的事情这些个人早晚会知道,瞒是瞒不住了,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这些人反倒没什么处儿好多想。
巧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刚才弄儿那副脸色,于是安慰的说:“怪不得她刚才脸色那么差……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晚娘子你劝劝弄儿,伺候好了大娘子跟伺候好了大夫人是一个理儿。”
谢晚听了她的话心里也知道她是想岔了,以为弄儿是哪里触怒了大夫人才被发配到这小厨房去,不过误会便误会,没必要解释。但是……说弄儿脸色差?她是自己去找大夫人主动要去小厨房的,大夫人既然答应弄儿自当也没什么害怕的才是,为何会被吓住?
怀着沉甸甸的疑惑,端着一盆子清水谢晚回到房间,却看见弄儿半趴在床沿,一动也不动的。当场就给她吓了一大跳,将盆子往桌上一放,快步走到弄儿旁边。
只见弄儿紧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平日里各种讨巧话儿频出的嘴里却是一通呓语。
谢晚吓得探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只觉得烫的吓人,赶紧轻摇她道:“你怎么了这是?!”
听见谢晚的声音,原本俯着身子的弄儿勉强的抬了抬头像是要坐起来似得,谢晚赶紧给她搭了把手扶到床上坐着。
手才接触到她的身子,就觉得跟一团软泥巴一样,而且还瑟瑟的发抖。
“我觉得不太舒坦……”弄儿声音低低的说,要不是谢晚离得近恐怕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清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谢晚看她这副难受的模样也知道定然是受了风寒,有些着急的将她按在床上,拉上被子盖好。
原来刚才谢晚才一出门,弄儿便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却是浑身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起身都不能,又觉得头疼欲裂,才哀哀的趴在床沿。
想必是刚才在大夫人那儿受到一阵吓,那一身冷汗被西风这么一吹,激了病起来。
这一切谢晚是不知道的,只觉得奇怪,这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说病倒就病倒了。
急急忙忙的去打了些热水,绞了帕子给弄儿擦了脸,才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又寻思去熬些姜汤来发发汗,便将帕子敷在弄儿的额头上,小跑着往小厨房去。
这条儿道不远,平日里也没人,谢晚便顾不得什么规矩仪态,提着裙子在卵石小路上飞奔。
“站住!”她正跑的急,却有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人从路边的林子里跳了出来,伴随着一身惊叫,硬生生把谢晚逼得倒跌在地上。
“干什么你?!”谢晚心里正着急去给弄儿熬姜汤,忽的被人这么一吓,一下子恼了,看也不看来人是谁就厉声问道。
来人似乎没料到这小娘子胆子这么大,一时之间竟然被她吼的有些愣住,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谢晚本来就没有防备,这一下跌的有些重,只觉得脚踝一阵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