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把硬生生的劈进了谢晚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一般。阮东敬就死在这儿,在这间破落的房子里。
江可说完之后,忽的发出一阵似笑似哭的悲鸣,低着头怔怔的看了看自个儿手抚着的地方,又忽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只觉得心中一痛,谢晚忍不住蹲了下去,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生生的掐进了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她不知道阮东敬是如何死的,也不知道他离去之前到底是痛苦还、不甘、或者是解脱?谢晚只是模模糊糊的想起那个其实还只称的上少年的男子。
穿了一件月白的锦袍,衣领边上镶了一圈雪白的狐毛,随着寒风挠到了他的脸上,少年的星眸里露出一丝难得的恼怒,抓了抓被吹拂的有些发痒的脸庞,高傲的说:“晚娘,爷饿了。”
“是我的错……”谢晚哭号着说,俱是她的错,若不是她让他回去阮家,若不是她自作聪明……
若是没有这些事情,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江可不会走、阮东敬不会发狂,他……不会死。
可是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的若是可以反悔呢?
谢晚只是浅浅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她将脸埋在掌心里,滚烫的热泪汹涌的流出,好似要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感似得。
阮东敬,死了。
那个明朗的笑着,总是促狭的叫着“晚娘”的男子。
阮府那条幽静的小路上。他从竹林中跳了出来,对谢晚说:“你可真有趣。”
不能想、不能想,谢晚用力的闭起眼睛,一想便锥心的疼。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肩膀,那温柔的力度好似阮东敬,让谢晚不由得有些怔忪。
“你还念着他,”江可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道:“我还念着他……值了。”
值了?谢晚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被安慰,怎么会值了?大好的年华,还未走过大越的迤逦河山、还未尝尽世间珍馐、还未活过人生半段。如何能够?怎么能够?
失神的起身,谢晚深一脚浅一脚的便往外走,她不知道自个儿是想去哪儿,只是觉得憋闷至极,这四周的空气都如同陡然的沉重起来,压得她生不如死。
不过片刻的功夫,还未出得了院子,谢晚便眼前一黑,经不住便跌坐在地,似乎一点儿也察觉不到疼一般。她只是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子,便屈起膝将脸埋进了双臂。
四周好静,有只麻雀在不远的地方叽叽喳喳的啼叫着,谢晚只想着若是永远这般安静下去也好了。
“晚娘?”奈何天总是不遂人愿的,那头忙着煎药的苏婆子见她跌跌撞撞的行了出来却是跌坐在地不起身,不可能会放任不管的。
谢晚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叫道:“嬷嬷。”声音里的凄厉怕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苏婆子平日里见她都是笑语盈盈的模样,哪里见过这番情状?再看她红肿的双眼和撇下的嘴角,便也心中大叫不妙,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头,急急的问:“怎么了这是?!”
仿佛是终于有了主心骨一般,又或者是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谢晚在她的询问下,撇了撇嘴,刚想开口说没事。但是随即而来的没顶的悲伤霎时间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一个字未说完便大哭起来。
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她只顾“啊——啊——”的嚎哭,只是撕心裂肺的宣泄着感情。
苏婆子的手不由得抖了抖。将谢晚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她这般伤心的模样居然也感染了苏婆子,她的眼圈不由得也红了,却还是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嘴中发出“哦、哦”的哄小孩的声音。
“二郎……啊,二郎……”谢晚断断续续的喊着,苏婆子原本环着她的手臂也是一紧。
她的心中此刻也是有了判断,那里头名唤江可的男子同二郎那般关系,如今谢晚从里头出来便失了心一般的哭,恐怕……
苏婆子的嘴里只发苦,虽说同二房并无多少交集,可是她在阮府当了几十年的家奴,看着阮东敬长大的,人心都是肉长得,若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呢?只是年纪大些,生死之事倒是看得通透,不至于那般的失态。
谢晚此刻也算是有了可以倾诉的人,断断续续的硬是哭了快一个时辰才稍稍的可以平口气。
“好些了?”苏婆子拍了拍她的头顶软言的问道。
谢晚此刻也是已经哭不出来眼泪来,只觉得心中软绵绵的就似一戳就会破开一个洞一般,也不想说话。
看她不说话,苏婆子也深知不是一两天便能过去的事情,虽不知道晚娘何时同二郎有了这般深密的交情,但人都去了,知道也无甚意义。
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那姓江的小男孩有些怯怯的站在灶房的门口,却不敢上前来,苏婆子便朝他招了招手。
“药可煎好了?”苏婆子见他乖巧,说话也是极为温柔的。
江书易点了点头,一边又忍不住的那眼睛偷偷的瞄了瞄谢晚,刚才那个亲切的姐姐如今却是目光呆滞,看都不看他一眼,让他有些失落。
将谢晚搀扶起来,苏婆子朝江书易道:“乖孩子,去把药端来给你爹喝。”
事关自个儿爹爹的事情,江书易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点头,跑回去手忙脚乱的用破碗盛了满满的一盅汤药,才跟在搀着谢晚的苏婆子身后进了屋子。
里头江可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