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还从未见过这个出了名的冷面将军,有这样情绪激动的一面,当下也不敢有所隐瞒,只得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将、将军赎罪,属下明知牢中所押犯人身份特殊,还将与案情无关的人放进来,实在罪该万死!可是这人......”“没在追究你的责任!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保你无事!”
“是义兴郡王!”狱卒俱都双膝跪地,向他不住磕头:“但是属下对天发誓,只有郡王和他的亲随两人进来,绝对没有年轻女子跟随!请将军恕罪!......”
独孤讳之此时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惩罚他们的失职,当即转头向外跑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大理寺监狱大门,就见远处一匹骏马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他也顾不上唤来小厮牵自己的马,在监狱门前的拴马桩上随便拽了一匹,快马加鞭赶了上去!
绮罗受到了冲击,李重俊害怕她自己骑马出意外,便将她抱在鞍前,两人共乘一骑。坐骑背负着两个人的重量,速度相对慢了下来,跑出去没多久,李重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什么人正在追赶他们!
义兴郡王在马上回头张望,夜幕低垂,看不清背后追兵的样貌,就见一人一骑,正在渐渐接近!
在这样的深夜里不可能恰巧遇见赶路的行人策马狂奔,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来追赶,那个追上来的骑手在马上身姿压低,双腿夹紧马腹,看姿势、摆动的幅度,便知道一定是位习惯马上厮杀的军人,李重俊不敢冒险,当即猛抽了几鞭子,加快速度向着城东的方向跑去!
沉睡的长安城中,只有灯火通明、欢歌笑语不断的平康坊彻夜无眠。这里妓家林立,无数浓妆艳抹的女子矗立在街道两旁的阁楼之上,映着满楼悬挂着的大红灯笼,挥手招徕楼下经过的寻欢男子们;街道上香车宝马络绎不绝,更有轻装简从的达官贵人们徒步溜达,对着两边阁楼上嬉笑招摇的女子评头论足......
李重俊策马狂奔,不顾险些被撞的人们在身后怒骂,一路疾驰到了金坠楼下。
他拖着绮罗刚刚下马,一群美貌的混血女子便蜂拥而上,将他们簇拥着走进堂中。这金坠楼乃是平康坊最金碧辉煌、一掷千金的地方,进门便是汉白玉铺地的偌大堂屋,错落摆放着几十张八仙桌,供给客人吃喝玩乐;倘若是出手阔绰或身份特殊的贵客,便会被迎上楼去,进入装饰华贵的包厢中享乐。
眼下堂屋中已经客满,轻舞蛮腰、身缀金铃的美丽少女在席间穿梭舞蹈,还有许多高鼻深目的混血美人服侍其中。绮罗第一次进入这种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竟看傻了眼,呆立在原地。李重俊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子扑到面前,带着哭腔说道:“郡王!我的好郡王!您怎么有日子没来了?!淼儿想您想的茶饭不思,差点送了性命!您怎么能够如此铁石心肠......!”
“杨淼儿在楼上吗?!”李重俊不耐烦的打断了老鸨的假哭,将怀中绮罗推上前去:“将这孩子带到她房里去!动作快些!”
老鸨愣了一下,面前少年神色慌张,虽然瘦小孱弱,却长了一张闭月羞花的好容貌,打眼扫过去竟难分雄雌。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这老鸨毕竟是风月场上的老人,太清楚不问不说的规矩,连忙拉住绮罗的手,硬拽着她从堂屋边的楼梯爬上二楼。
见她们上楼了,李重俊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想转身吩咐龟公将马牵到后院藏起来,肩头就被一把按住!
但凡习武之人,都能够从旁人行走姿势、手腕力道或呼吸吐纳中看出功力深浅,眼下按在他肩头的这只手,虽然并没有施力,也没有抓扣的动作,但是李重俊依然能够感觉到,这并非是一般打招呼的方式,那掌心传递的力道显示出了不容置疑的蛮横与攻击性,于是他毫不犹豫的飞快低头躬身,向身后飞出一记扫堂腿!
独孤讳之闪身躲过,欺身抬手要抓他的手臂,李重俊挥舞宽袖将身边的八仙桌踢向他,差点撞在了讳之身上,可被他险险避开,却将另外几张桌子撞得七零八落,那些原本正在吃喝玩乐的宾客们吓得惊声惨叫、四散躲避,一时间华丽的堂屋里混乱不堪!
李重俊并不愿轻易善罢甘休,他轻盈的从横倒的桌椅上纵身越过,凌空挥拳击向独孤讳之面门!讳之偏头让过一拳,顺势抬手隔开他的手臂,本可以击打腋下软肋,但他却犹豫了一下,让李重俊有机会翻身腾跃到他身侧,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虽然攻击成功,但义兴郡王一点也没有愉悦的感觉,反而愈发愤怒起来:“你再手下留情,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末将与郡王并无冤仇,何必拼死相搏?”独孤讳之抬手抹去唇角的血丝,冷峻的表情里多了几分躁动:“末将只想问郡王一个问题,只要您回答,末将便不再打扰!......”“有什么问题,打赢我再说!”
李重俊低吼一声,握拳飞身上前开始了新一lún_gōng击,独孤讳之无奈只得且战且退,直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他二人两虎相争,将满堂屋的客人都吓得退避三舍,金坠楼的姑娘们却在堂屋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要知道这两个男人,抛却位高权重的身份不说,虽然一个面如冠玉、姣美柳质;一个魁梧高大,冷傲凶戾,风格迥异却都俊美无双,满京城的姑娘都将他们作为闺中必备谈资,如今竟然见这两人共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