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绮罗听他语气凝重,连忙将目光从窗外美景中收了回来,睁大眼睛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独孤讳之却有些不敢看她,他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可除了她以外,还从来没有与任何女子有过亲密接触(上官婉儿是巧取豪夺,不能算在此内…),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年轻的女子表达自己的心意,该如何让她接受,又如何让她喜欢。
见这个一向刚毅决断的男人突然变得犹犹豫豫起来,绮罗好奇的倾身向前,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哥哥?你怎么了?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嘛?”“我是想说…”独孤讳之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手心里全是汗:“在你的心目中,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呢?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
没想到他突然会问出这样模棱两可的问题,绮罗先是一愣,马上笑道:“哥哥又是在担心什么啊?!你在我心中如何,难道你不清楚吗?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在照顾我,小时候爹娘陪伴我的时间,都远远不及哥哥啊!更不要说这之后…我们虽然有十年未曾相见,虽然我欺瞒哥哥诈死在前,可你还是不离不弃的陪伴着我,这份情谊,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她说的这样清楚明白,一气呵成,独孤讳之又惊又喜,却又异常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孔问道:“既然你清楚…那对于我们…又是作何考虑的?”
“哥哥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啊!”绮罗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思及过去发生的事情,她稍有些动容:“我不再是县主,丢了爹娘,也失去了姓氏,可我还有哥哥啊,所以我从来没有真的绝望过。但是…”她看着面前的独孤讳之,夕阳中他坚毅的脸孔线条紧绷,却被柔和的光晕镀了一层。显得更加轮廓分明、英挺俊美:“…我还是希望哥哥能够放开我的手,不要再跟我继续走下去了,你是我的亲人,是我最珍贵的人,但是我所有的亲人最终都会遭遇不测,因为这就是我必须与之抗衡的命运,我可以付出一切。但哥哥不必啊!”
独孤讳之开口向要说什么,却被绮罗阻止了:“虽然我跟哥哥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是喝了同一人的奶水长大,就是亲同手足,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和家人,希望你可以娶妻生子,然后慢慢变成快乐的老头,最后在儿孙的簇拥下寿终正寝…而不是孑然一身、拼死厮杀,到最后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她紧紧咬住嘴唇,死死盯着桌面,眼神中带着一些令独孤讳之陌生和惊讶的仇恨与凶狠。也令他的心被刺痛了下,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拳头:“裳儿…我们谈论过这个话题的,不需要再继续讨论下去。”“可是我…我会变的,哥哥。我心里这些可怕的回忆,会让我变成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绮罗抬起头,慌乱的看着他:“到时候你就会觉得,我不再是你心目中那个与世无争、纯白无邪的小妹妹,可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后悔都来不及了!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让你永远都不变,永远那么天真无邪?”独孤讳之苦笑了下,用掌心温暖着她冰凉的手:“你以为这是我的愿望吗?我好歹是军营中摸爬滚打十多年,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不可能那么幼稚啦。”“但是…”“我希望你变,变成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样子,变成我根本想象不到的样子,哪怕是脱胎换骨,哪怕最后到了阴曹地府,就连郡王和王妃都认不出来!…”
他的手掌收紧,传递来强劲的力量,让绮罗差点忘记了呼吸,只能呆呆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细长的眼睛:“…你必须要变!变得强大起来,就算我一时疏忽,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要变得凶恶,才不会心痛,才不会流泪!才能跟那些魑魅魍魉战斗,才能够实现你的愿望!”
“哥哥…”绮罗怔怔的看着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多年来一直恐惧的事情,在他面前却是那样微不足道、理所当然,她不能不承认,似乎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在这,你不必担心。”独孤讳之抬起手,隔着桌子轻轻抚摸她的发鬓,深情而温柔:“如果有一天,你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想要找回原来的自己,那也没有关系。你要知道,那个看见兔子上套都会兴高采烈的小姑娘,她一直都还在…”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微笑了下:“一直都在这里,不会离开,我会好好照顾她,如果你想要她回来,她立刻就能回去。”
“…人家又不是沙袋,随便装填的…”绮罗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终于破涕为笑。两人持手相视无语,却都笑了起来,在这座凌驾于河水之上的竹楼中,沉浸在初夏夕阳那种柔软与温暖的气氛里,他们之间十年的隔阂终于全部土崩瓦解了,就算再怎么努力的疏远或追赶,这份缘分似乎都没有办法轻易阻断,绮罗的心情很是复杂,却还是开心哥哥始终在身边的陪伴,而对于独孤讳之而言,现在这个时候好像并不适合将那句话问出口——
…你只当我是你的哥哥,而不是一个男人吗?…
不一会,店小二就端上来满当当一盘飘香的牛肉和烫好的米酒,用砂锅煨好的鲜河鱼随后也上桌了,就见那热气腾腾的锅里盘着焦香的红烧鱼,用筷子轻轻拨开就露出白玉般的肉瓣,光是闻香就令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独孤讳之微笑的看着对面的绮罗,她瞬间万念俱消,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