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像是被烫了下,缩回端着茶壶的手,躲避着她的目光:“并没有什么事...只不过你一走就是一年,那么多事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挑你最关心的问了...”
“还是金枝姐对我最好!”绮罗不疑有他,扑上前抱住她的脖子,亲昵的贴近她的脸颊:“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我将似锦居的事情全都扔给你,还要时不时关照商团的生意...对了,木夫人有没有起疑心呢?她有没有来见过你?”“没...自你随义兴郡王离开长安之后,便听说太平公主南下游玩去了,一走便是大半年。”金枝勉强推开她,被她身上散发的汗味和马骚味熏得眉头微皱:“我叫人烧热水,你得好好洗洗了...不久前才听说公主已经回到长安,却也没见她来过。”
绮罗冷笑了下,让金枝帮她解开发髻:“那只老狐狸...她是在等李重俊的消息,倘若他战死沙场,她便会重新考虑与我之间的关系,甚至很可能将我这个在京城过于招摇的存在,彻底隐藏起来...但是现在我们凯旋归来了,成为她最有力的棋子,不用多久,她就会自己找到我门上来的。对了,之前我走时交代过的,给木夫人和太平公主的两份年份红利,都按时送到公主府上去了吗?”
“都送去了,全都是崭新的钱,足足装了几大车...”金枝说话的时候,都能听出来心在滴血:“绮罗,这是你之前答应的事情。就算是咱们勒紧裤带,给就给了。可是每月一千钱的供奉,送到那个人那里去,还必须要偷偷摸摸,不让收钱的人知道是谁在送钱...这我实在没法理解。”
绮罗回头冲她笑了下:“以后你就会知道了。那个人的用处大着呢。对了,金枝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觉得前堂那么冷清啊,按理说冬天已经过去了,该是商旅们陆续进城的时候了啊,咱们怎么能少了生意做?”听她这么一说,金枝放下手里的牛骨梳,叹了口气:“这便是我要跟你说的另外一件事情了...”
“什么?!似锦居被封了?!”
李重俊差点打翻手里的酒杯,武延基连忙示意他噤声。转头看看周围,幸好麟德殿上歌舞升平,人们都沉浸在美酒丝竹、美人献舞的陶醉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小声些!我挑这时候跟你说,就是害怕你知道了便要跳脚。反而落人圈套!”“什么意思?!”义兴郡王皱起眉头。狐疑的看着他:“我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不都是武三思那老贼。”武延基透过人群看着那坐在上席的中书令,他喝的面红耳赤,盆大的脸庞油光泛滥,看得魏王咬牙切齿:“我厌恶他,并非因为父王在世时与他便是死敌,而是这厮做事实在不够光明磊落...你离开京城以后,太平公主便南下游玩,武三思不敢动木氏商团的产业,却将似锦居作为绮罗的私产下手。雇了些地痞无赖终日纠缠,说有客人在似锦居吃坏东西,一命呜呼了,便找来官衙将客栈封了起来,不调查清楚不需重新开张。”
武延基越说越气,使劲拍了下大腿:“这木绮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时见她也是个干练精明之人,出了这种事情,她竟然躲在似锦居中闭门不出,就连永泰去见她也总是避开,叫我们想要帮忙都无处下手!你是知道的,似锦居开张的条件,是每年要给太平公主上缴巨额红利,这几个月不能进账,是要将绮罗活活逼垮啊!”
“这老不死的!”李重俊将酒杯狠狠掼在桌上,连吃酒的心情都没有了:“现如今我回来了,倒要看看他还怎么对绮罗下手!明日我亲自带人去似锦居,看哪个敢阻止客栈开门迎客!”“我的好郡王,你可别惹这些个乱子...”武延基摆摆手,凑他耳边低声道:“如今管着户部的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正是春宫侍郎张昌宗!不要说一个小小的似锦居,全天下商道事宜全都是他的管辖范围,而这个人向来性情乖张,恃宠而骄,虽然还没有明显的迹象说明他站在了武三思那边,但是我也可以打包票,他绝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李重俊眉头紧锁,银牙咬得咯咯直响:“武三思究竟想做什么?!他堂堂中书令,却总是为难一个弱小女子,却又是为何呢?!”“我也没想明白,但恐怕是与你对绮罗的情意有关。”武延基看着高高在上的女皇帝,露出深思的表情:“陛下这段时间来一直龙体欠安,太子殿下和你哥哥邵王最近常去探望,看来朝廷是要有番变故了。有些话要先让你心里有数,这一年京城变化颇多,张昌宗的势力如日中天,就连武三思和上官婉儿也要对他恭敬十分,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我自有我的计量。”不耐烦的打断他,李重俊在心里盘算着。不知道此刻似锦居中,绮罗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会有多么的气愤和惶恐,他恨不得立刻将这无聊的宴席抛在身后,马上赶到她身边去...可是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该如何利用这得来不易的战功,如愿以偿得令她投入自己的怀抱,成为他的王妃,一世在他的保护之下生活?
“俊儿呢?一向都是他最最聒噪,怎么得胜归来倒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了?”
殿上传来嬉笑的声音,说话的正是坐在皇帝身边的太平公主李令月,她笑眯眯的看着人群中的李重俊,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陛下要为诸位战功赫赫的郡王将军们lùn_gōng行赏了,俊儿,我知道你一向对爵位财宝不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