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骑马狂奔,一路奔回门口,正遇上花父花母携着花木托一起出门相迎,花父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就倚在门口,满脸欣慰表情地等着贺穆兰上来跟他打招呼。
“阿爷,阿母,阿弟,我回来了!”
贺穆兰挥了挥手,跳下马冲上前去。
花父满脸高兴地点着头,花母更是一把上去抱着她就又开始掉眼泪:“怎么又黑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在沙漠里被风刮走了,我就是不信,你这样的好孩子,老天爷怎么舍得把你收走……”
花母胡乱地擦着眼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平平安安才好!”
经过这一年的担惊受怕,花母已经全部都想开了,什么富贵荣华,什么地位尊崇,全部都是靠花木兰靠命博来的。当初自家丈夫不能从军,女儿就已经牺牲了一次,如今更是无法抽身,这是他们全家欠女儿的债,如果女儿真有什么万一,那他们全家都是罪人。
富贵也好,花夫人的称呼也好,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就是比什么都好的日子。
看到贺穆兰现在这副黑炭头的样子,花母心中又自责又内疚,一边抽抽涕涕,一边跟着贺穆兰往里面走,絮絮叨叨地说道:“你走了之后,家里老是有你的同袍来拜访,生怕我们在京中受委屈。花木托那孩子跟了游使君学文识字后,话比以前还少了,我心里难受都没人说,你阿爷也是八杠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你阿姊又生了个儿子,想要我去沃野看她,可我哪敢去啊,她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呢,只好找了借口推脱,我看也瞒不了多久了……”
她似是许久没和人说话了,抓着她的手就说的没完。事实上花母也确实没什么人说话,自贺穆兰走后,花父花母就一直闭门不出,也不见外客。
狄叶飞后来去挖煤了,若干人又跟着古弼去北燕了,花父花母在京中更是没有人闲聊。
贺穆兰微笑着听着花母絮叨,花父也是个内敛的人,直能愣愣地催着他们赶紧去吃饭,花木托则沉默地跟在贺穆兰后面,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罗浑和陈节有些羡慕地看着花父花母对贺穆兰的亲近,他们一离开北凉就回了平城,到现在还没回家去看过,甚是想念家中的父母,神色中不免带出一些来,让贺穆兰有些歉意,准备等柔然之事一过,就放他们回家去休息一段时日。
就这样到了宴厅,贺穆兰环视厅中一番,皱起眉头问道:“家中新添了不少侍女?”
她记得没有买过侍女啊,都是靠柔然奴仆伺候的。
“不是买的,是你那个叫杜寿的朋友送来的,我们怎么推辞都推不掉。”花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求了我们一件事,我们答应了之后他就送了许多奴婢过来,我又不知道你那朋友在哪里住,退都退不回去。”
杜寿?
陛下?
“杜寿曾经来过?”
贺穆兰一惊。
“什么时候?”
“大概半年前吧。”花父开了口,“有一天夜里突然来敲门,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我记得你说过他是曾经提携过你的贵人,那时候又带了那么多礼物来拜访我们家,所以便放了他进来。”
花母点了点头。
“是个好小伙子,一直很客气。哎,就是已经娶了妻,家里还乱七八糟的……”
否则和我家木兰也还算相配。
贺穆兰越听越是一头雾水,那罗浑和陈节更是两眼迷茫。
“我答应了他不能乱说的,否则要害人性命的。等吃完饭,我再告诉你。”花母悄悄在女儿耳边说着,似乎很高兴别人能看重他们,托付这么大的事情。
于是乎,贺穆兰食不知髓地吃了一顿晚饭,就被花母领着往主院而去。
“阿母,这不是我自己住的院子吗?”
贺穆兰奇怪地看着花母一脸神秘,再看看沿路不停向她屈膝行礼的婢女。“怎么我的院子也弄这么多婢女……”
她压低了声音:“不怕我身份暴露吗?”
花母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婢女就是那位杜将军后来送来的,你是不知道,半个月前,杜将军走投无路之下来求助我们……”
贺穆兰瞪大了眼睛。
拓跋焘还能走投无路?
“他跟我们说,他得了一个美妾,性子柔顺肚子也争气,一进门就怀了孕,无奈他家中的正妻太过凶悍,一直想要打死这个美妾,他护了几个月,马上就要去出征了,担心那妾室会死在家里一尸两命,所以就想把那妾室托付给我们,等她产下孩子,就在我们这里先养着,等他打仗回来再接回去……”
花母说到这件事也忍不住摇头。
“哎,也是苦命的孩子,你是没见他那小妾,美的就像能滴出水一样,我没见过刚刚生产完的女人还能那么美的,也无怪杜将军情愿冒着得罪正妻的危险,又拉下面子求我们护庇。”
贺穆兰咽了口唾沫,突然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刚生产,美妾……
除了什么凶悍的正妻,似乎只有一个人对的上。
贺穆兰心如乱麻,眼见着主院已经在面前了,花母贴在贺穆兰的身侧,继续小声解释着:“这位夫人也是命苦,被送来的时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