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又下了几场雪,年味儿就足了起来,院子里种的几棵腊梅还有红梅各自开了起来。暗香隐隐,淡黄色的腊梅花瓣仅仅有小儿指甲大小,摸起来却光润,红梅开得热烈,星星点点在雪地里分外显眼。这几天,丫鬟们也常折了梅枝插在净瓶里,室内又引入了几许旖旎。
阳清河并没有埋下一坛雪,来年煮茶喝的心思,她暗自腹谤这无根之水清洁度也不算高,不知道那些妙人儿都图些什么。进了十二月这年也就该到了,还差年底几天玉坠儿就摇头晃脑的算起来她今年的收入,算完后还喜滋滋的说还剩年尾的压岁钱没加上,惹得众人大笑。
她的心里倒没有被这些事儿塞满,阳清河依稀记得一些事情的发生,可是零零碎碎又记不清楚。记得前世,她曾经落难是被一个青楼女子窈娘搭救的,窈娘是那女子闺名花名则是月容。听窈娘讲她是因为家中突生变故,情非得已才沦落烟花教坊。窈娘单看面相生的很和气珠圆玉润的,只可惜身陷污浊,在阳清河为她赎身后就自己入了佛门从此青灯古佛。
记得窈娘说过,她家原是白石城人是做花灯的,她还曾经见过城主大人出游,那个时候窈娘最佩服的女子就是阳清河了。阳清河听起来很惭愧,她自己又是何德何能可以让人钦慕。不过从中阳清河也记住一个关键,窈娘家是卖花灯的还见过她,因为距离窈娘说的家中生变故还有几年,她也就没有贸然去打扰她们一家。
越临近十五这件事就越压在阳清河心头,她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就算这辈子那些事还没有发生,她也希望窈娘可以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按捺不住,阳清河派了手下去查今年做花灯的几家,谁家有个叫窈娘的女孩儿。虽说是临近新年,手下办事效率依然很高,不出一天就把信息报上来了是城东陈家,离城主府并不算太远。得知陈家现在还是一家合乐,阳清河也没有下别的命令,这也让办事的人很疑惑,什么时候城主对家中采买花灯的事也感兴趣了。
不过陈家作坊小,那老陈也是实在人并不敢托大接下城主府的生意,于是阳清河也就只分给了他们几个小的订单。等到正月十五,阳清河打算把束在府里一年的下人都打发出去玩一玩儿,也贴心的给丫鬟们预订了小巧的花灯,小厮们则准备了些烟花炮竹,于是阖府上下无不盼着元宵节快快来临。
只有玉坠忽然惊道:“小姐,元公子去年八月十五就送过花灯了,烟花在生辰时也放过了那今年送什么啊。”
阳清河拿手点了下坠儿的鼻尖“瞧你那点儿出息,难道城主府每年就巴望着打元家秋风啊,让人听了笑话去。”玉环在一旁也是吃吃的笑。
没过多久玉坠的担心就显得多余了,元华可能年底公务太过繁忙,也没亲手做灯送来。但是却命手下送来一盏由白玉雕成的灯盏,而且四面都雕着吉祥物,看起来就让人喜爱。除去这个,元家的年礼也丰厚的让人咋舌,阳清河撇了一眼就觉得心惊,元华还真是舍得,不过她的回礼也不能太薄了就是。
大年初一时,连阳清河都穿上了一身红衣。梁唯光一改前些日的活跃,可能临近过年想着今年连家祭都参加不了,所以忧郁吧。不过衣服上却穿着金线织的锦衣,也不知他的夫人有多了解他,每次送东西过来要有大半是各种衣裳。洛徵在过年的时候穿的也是暗色系的衣服,阳清河绣工不好勉强给他绣了个荷包,针脚歪歪扭扭的,但洛徵竟然戴在了身上,这让阳清河很是难为情。
至于送元华的东西,阳清河苦思冥想了很久,打了一对剑穗又织了条发带,虽然看起来寒掺的可以但是起码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她把这些夹带在年礼中一并送去,装在一个小盒子里里面还附上了回信。两个人的关系依旧暧昧,阳清河的心就像小河里的冰,一半是流动的水一半是凝结的冰。
转眼就到十五了,大家对这一天盼望已久,整个城主府都快空了。阳清河带着玉坠玉环和洛徵当然还有不请自来的梁唯光,几个人打扮的光鲜亮丽出了门去。这天自古以来就是才子佳人发生美好故事的一天,哪怕还是冬天,有的男子手里已经握了把折扇不时还摇一摇。
在门口的时候,阳清河看到了身穿书生衫的霍连生,他穿得并不算厚,瑟瑟的在风里张望着,手里提着一盏自制的纸花灯。摇摇头,看起来这个书生还真是死脑袋,只是情之一事也说不出来谁对谁错,个人有个人的命。不能说颜琳月就是不好,想起出门时颜琳月含羞带怯的看洛徵那样子,真是一笔糊涂帐。
街上人很多,脸上大都挂着满足的笑容,其实老百姓要求真不多,吃得饱穿的暖就是好日子了。好多成群结队的少女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还要回头再看看洛徵和梁唯光,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哪家少年不怀春,阳清河对于这些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
也有男子暗自钦慕阳清河的风姿,向人打探却知晓这就是城主大人,心中敬重也就胜过了爱慕。路边还有扎着小辫子的小孩儿,手里拎着小炮竹跑来跑去,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小小姐也打扮的粉雕玉琢,被下人小心看护着出来玩儿。
到了十五晚,卖花灯的还是忙碌着。阳清河边走边看,却忽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那个女孩子穿的不是很好,只是粗布衣服但看起来崭新,清脆的声音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