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嫁给这样的一只老狐狸,她势必成为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乃至于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族,都将是他博弈天下的筹码。
想了想容瑾前世的阴狠毒辣,谢媛默默地将这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沉了。
她虽聪明,论阴谋诡计却玩不过浸淫此道多年的容瑾。
谢媛斜了一眼香炉,隐隐有些头疼起来。
大舅母送来的香料居然是有问题的,还是春柳亲自经的手,接手者也是可以信任的百合。其中哪个环节能出问题呢?
又有谁要这么大费周折地陷害她这个从白玉京远道而来的表姑娘?
这加了料三元香可不是一般的加料,闻得多了便会头晕脑胀,甚至头发脱落。在这个古老落后的位面,女子头发脱落,最后只能去当尼姑。
如此歹毒的心思。
谢媛静坐于室,微微阖眼,开始思索起整件事情的经过。
她喜欢做研究,思维慎密仔细,对阴谋诡计亦有些许用处,层层抽丝剥茧,总能找到那关键的一条线出来。
杏仁悄悄走进来,看见静坐的谢媛,扫了一眼两个小丫鬟,她们便轻手轻脚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谢媛睁眼,接过杏仁递过来的邢窑白瓷杯,轻抿了一口颜色清透的茶汤:“倒是你在茶道上有天分,这茶泡得刚刚好。”她垂眼看着小巧茶杯,淡淡地问,“可曾查清楚了?”
杏仁点头:“嗯。”
她上前附在谢媛耳际悄声的将自己查探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说完后,杏仁退下,她小心地偷觑了一眼谢媛的脸,又赶紧低下头去。
百合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她都不知道怎么为百合求情。
“你不必担心百合。”仿佛看穿了杏仁的心思,谢媛面上浮起笑容,“毕竟谁都想不到大舅母经手的香料会有问题,而且这香料的味道又太难分辨了。”
杏仁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挺直脊梁,问:“可要婢子再查仔细些?”
“不必了。我们毕竟不是这里的主人,做得太过并不好。”谢媛道,“这件事不要与我娘说,知道了吗?”
“是。”
谢媛慢慢地品着茶,小半刻钟后,她起身拿了一本书便要在软榻上躺下来。
谢靖却走了进来,他神采奕奕地拉着谢媛的衣袖,欢快地道:“二姊二姊,娘亲说带我们去金陵城玩呢!”
谢媛看向他的丫鬟,那小丫头赶紧点头。
谢媛便起了身,丫鬟们笑嘻嘻地将谢靖轰了出去,走上前来伺候谢媛更衣、梳妆。
两刻钟后,沈氏的马车已带着两个孩子驶出沈家祖宅,向那金陵城驶去。
金陵原名建康,本是前朝古都,后因北狄南下,大肆洗劫掠夺,繁华帝京满目疮痍。到现在已经上百年过去,金陵虽然不见昔日战火,却也因此衰落下去。比之江南的其他地方,例如扬州,远有不如。
沈氏也没有买什么贵重的物品,只是略略采购了些土仪,便回到祖宅。
谢靖大失所望:“这里还不如白玉京呢!”
沈氏安慰他:“我们明年再来,到时候娘亲带你去那扬州玩。”
谢媛一路上都没有做声,不过她平日里也少言,故沈氏只是看了看她,并没有询问她什么。
女儿也大了,自己有些心事不告诉娘亲倒也无碍。
沈氏很相信女儿,谢媛素来沉稳,凡事三思而后行,从来不会让她过多操心。
事实上也是如此。
油壁车正行走着,谢媛忽然问:“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回京都?”
沈氏看着她,温和地道:“很快就回去了,再过几日。我们可不能在路上过中元节。”
谢媛点头:“如此甚好。”
两日的时间,足够她布局,足够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谢媛不是善茬,若不然前世也不会荣登大陆第一大反派的宝座。
沈氏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眼睛看向她身后的两个二等大丫鬟,杏仁与百合同时低下头,却是避开了。
她又看向女儿,但是女儿的脸容平静,看不出她会有什么事情藏在心底,沈氏便放下心来,但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让阿宁注意着杏仁与百合的动静。
谢靖奇怪地看着母亲和二姊,搞不清楚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便自顾自地玩玩具了。
回到沈家祖宅,离晚膳时分还有一个时辰。
谢媛带着两个丫鬟走在祖宅的花苑里,虽然秋季,但是花苑里摆放了许多品种各异的菊花,还有反季节的一些名贵花种。祖宅的花苑布置与江南精致小巧不尽相同,与谦远候府南园相比,这里更像是北方的园林,大气磅礴,典雅得体。
前面传来了嫣然笑语,杏仁松了一口气,与百合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庆幸。
姑娘不是苛刻的主人,甚至没有责骂过她们,还对她们非常好。但是夫人可未必,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夫人绝对会将她们狠狠地处置一番。
谢媛听到前面的少女撒娇声,眼底里掠过一丝暗光,她带着丫鬟走了过去。
外祖母正在看一株暖房里养出来的梨花雪,这种牡丹属于名贵品种,品相十分漂亮,也只有顶级门阀才舍得将它放在秋风里摆着。
那个娇艳的少女今日穿了一身潮州丝绸的衣裳,纹绣着雀鸟,她正挽着外祖母的手,与外祖母说着话。
“外祖母。”谢媛平静地向老太太请安,
外祖母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仍旧呆呆地看着那株梨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