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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芦苇映着湖水在风中芊芊照影,柔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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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灼绕过那片白雾似的如缕如烟的芦苇,在冷月之下见到一个人,一个男人的背影。
那人背对着梁灼,一身黑袍,在夜风中诡异而凛冽。
那人的背后,正是梁灼来时所走过的黑沉沉的大漠,冷风沉沉,四野幽静。他的背影在这辽阔的大漠之上显得料峭孤绝。
“阁下可是方才——?”
“嗯。”那人放下手中的黑玉洞箫,缓缓转过身来——
“啊——”梁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脑中轰然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那黑袍男子,容颜如霜,黑袍飞扬,凉薄的唇上带着淡淡的一抹轻蔑。大漠辽阔,夜色无边,四周除了风声就是风声,梁灼身后的芦苇雪白的一片婀娜地轻轻摇晃着。
可是,梁灼什么也听不到了,梁灼死死地盯着黑袍男子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大脑一片空白……
“哥哥——”梁灼飞奔过去,双眸含泪紧紧地抱住那个黑袍男子,触动情肠道,“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活着就好,只要你活着就好。”梁灼的眼泪滑落下来,双手死死地抓着那黑袍男子的脊背,呢喃道,“只要你活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变成哥哥也好,墨池也好,我都一样……一样喜欢你、爱慕你。”
眼前是漆黑的风和大漠,天上的月光稀薄而冰凉,梁灼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这一刻,梁灼感觉自己才是真正活着的,天地之间,她此刻只感觉到她拥抱着的这具身体是热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活着的。
黑袍男子微微一震,眼睛里闪过一丝暴戾之气,自掌中缓缓升起一圈黑色的光罩,那光罩不大,却是浓黑如墨,一掌劈下去,若是梁灼没有许清池过渡给她的灵力护体,怕只怕即刻便会烟消云散,三界之中化为灰烬。
七宝吓呆了,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咕噜一下跳到了芦苇丛里,再不敢冒出头来。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梁灼突然松开那个黑袍男子,一脸泪水地看着他,深情道。
黑袍男子这才看清了梁灼在月光下的样子——
雪白的脸、
漆黑的眼、
火红的唇,
还有那只算得上是半件的火红火红的长袍。
她的饱满血红的唇上沁出血来,洇在下颔处,惨白的月光下,宛若一颗风姿无限的胭脂记号。
风吹过,梁灼修长挺直的一双yù_tuǐ在冷风中美得如同匠工用尽了世上最好的白玉,在黑色的大漠上塑下的一座万丈丰碑,只能让人顶礼膜拜,送一世忠心。
黑袍男子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梁灼,眼神带着淡淡的嘲讽,心里暗暗道,此番南界可算是费足了脑筋,先送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异族美人不算,又开始送各路灵掌、弟子,近期风头更加猖獗,竟然给他送来一个号称是玉洁冰清的万年老chù_nǚ,处不chù_nǚ的事情他还没有解决,刚想一个人清净清净,此刻居然又如此神速地送来这个主动得让他都始料未及的惹火美人,真是美人计一环扣一环整个就是一个连环美人计!黑袍男子心里暗暗自得,看来平时并没有白宣传,那些乌合之众还真把他当成了一个老色鬼,如此就马不停歇地送美人过来,真不知道下一回又会送个什么样的女人。黑袍男子再细细看了看梁灼,见她眸中盈盈含泪,却让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忸怩做作,而且细细赏去,她的美貌之中又带着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似有别于其他人,黑袍男子心里不禁莞尔一笑,这个也算得上是一件尤物了,做戏竟也能做得如此情真意切,连他也差点给骗了去。啧啧,只可惜,只可惜,黑袍男子嘴角轻轻一扬,眼睛猝然紧盯着梁灼脖子上挂着的青铜吊坠,掌中的黑色光罩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眼睛凝视着梁灼,
“这个是你何处得来的?”黑袍男子一边问,一边伸手在梁灼袒露出来的光洁的锁骨上缓缓游走,冰凉的指尖似有若无地徐徐摩挲着梁灼的肌肤,引起梁灼浑身一阵颤栗,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疑惑道,“池……”
黑袍男子浑身猛地一震,听到了一个让他极其愤怒的音节。这个该死的女人,念得竟然不是他的名字,黑袍男子俯身逼近梁灼,他的鼻子几乎就要碰到了梁灼的脸,压低了声音,隐忍道,“你喊我什么!”
“池。”梁灼浑然不觉来自黑袍男子身上的危险气息,睁大了眼睛,探索似的在黑袍男子的脸上游走,忽然,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瞳孔一紧,朝后踉跄了一大步,颤抖道,“你……你不是池……你不是!”
黑袍男子瞧见梁灼突然这样,以为不过是女人勾引男人所用的欲擒故纵的把戏,不以为意,眼神颇具玩味道,“那你以为我是谁?”
梁灼完全没有听到黑袍男子的话,只是徒然地用双手环抱着身体,低着头喃喃自语道,“都是幻象,都是幻象……父王是幻象!墨池是幻象……你们都是幻象!”说罢,仰天发出一声凄凉的嘲笑声,身子一转,就要朝前跑去。
黑袍男子见她一副失魂落魄亦颠亦狂的模样,一时之间实在弄不清她到底意欲何为,直到梁灼转过身要跑时,才恍然大悟那青铜吊坠还在她身上,立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