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的尽头是一片暗黑色的湖水,没有风,湖面平的像是一面镜子。周围安静极了,湖水四周边沿耷拉着一大片一大片奄奄一息了无生气的黑色曼陀罗花……
湖的上方透下来一丝浅蓝的光亮,湖岸上有一个案台,不大,有些旧……
而此时,站在梁灼他们身后的是一望无际茫茫然没有任何气息的、黑夜……极夜,极黑极黑,漆黑漆黑……
“这是……什么地方?”梁灼听到自己的声音陡然暴露在空气中那些微的颤栗,她有些害怕,太黑了,以至于连周围此刻站着谁都不大容易分清,梁灼朝着前面有光的地方挪了几步,终于看见了阿鼻大帝和火倾城他们,一口气终于放下,声音还是发颤:“这……这是什么地方?”
“夜忘川。”阿鼻大帝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声音冰冷的像是刚刚从湖面上捞起来一样。梁灼浑身一震,只看到湖面上似乎有灯,幽幽的灯火摇曳,映在冰冷的湖面上,宛若鬼火。
“夜忘川……夜忘川……夜忘川是什么地方?”梁灼还是不死心,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回答她。她独自一人朝着众人眼光落定的那个案台走去。
案台沉旧,落了一些灰尘,除了一盏袅袅燃烧的铜鼎香炉,上面空空荡荡的,再无其他。而那香的味道淡淡的……似乎是松脂燃烧起来的味道,又似乎是很好闻……
不知道为什么,梁灼觉得好熟悉,可是说不出来是哪里熟悉……
梁灼抬头,注意到湖水上方吊着一个看不清楚的光束,像是月亮,却又不像是月亮,静静的,一弯浅浅的高悬在漆黑的天幕上,掐半斤说那就是月亮,但是梁灼觉得不是,怎么会,怎么会有那么蓝,那么蓝的月亮呢,倒像是一颗心,一颗极是愁苦的心,梁灼在心底暗想。
阿鼻大帝看了看身后众人,又望了望四周,缓缓朝那片湖泊走去,每走一步,梁灼就仿佛能听到身后案台上松脂燃烧的声音,“扑哧……扑哧……”
扑、扑哧……
……
紧接着四周忽而响起一阵婉约旖旎又渺不可闻的乐声,梁灼心里猛地一怔,觉得这笛声甚是熟悉,她刚想开口,可是却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什么声……”火倾城刚开了口,突然不再说话了,紧接着每个人都眼神直直地朝湖中央走去,梁灼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想喊着大家不要往前走,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只听到笛声,很好听的笛声……
“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余心无可表,唯有青铜系,燃起回魂香。暗香疏远,无妄水苍,苍苍渺渺。苦度红尘!红尘哭,红尘苦。清水墓,含情蛊,曼陀花开哀白骨。”
……
滴答、
滴——嗒、
滴——嗒、
湖的中央有水滴声,一声比一声的间歇更长,梁灼的眼泪落下来,一滴、一滴打在脖颈之处所佩戴的青铜坠上,声音清越哀怨。
滴——嗒、
滴——嗒、
……
“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余心无可表,唯有青铜系。燃起回魂香,暗香疏远,无妄水苍,苍苍渺渺,苦度红尘!红尘哭。红尘苦,清水墓,含情蛊,曼陀花开哀白骨。”
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若是一个女子近在耳边的哭泣……
笛声深……
笛声浅,
周围忽而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光也没有了,湖面上下了一场雨,滴滴答答、断断续续……
然后,雨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稀稀落落,哗啦哗啦……下啊下啊,下得天都黑了,黑透了,梁灼突然转了个头,看见一个女人的脸,只片刻,眼前又重新混沌开去……
只记得,那个女人她见过,很是漂亮的一个人。
许久,孟戟踏着沉重的步子缓缓从黑沉沉的夜色里走出来,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蒙着面纱的女子,又看了看湖面上渐渐平复下来的水纹,轻轻道,“夜忘川,生死场,情所系,生白骨……”
念完又是仰头哈哈大笑,拂了拂长袖,走到方才那个案台面前,把玩起那一个小巧别致的香炉,望着湖面淡淡道,“红云,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他的手轻轻,十分轻柔,宛若抚摸着爱人的额头,摩挲着手里的香炉低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红云,你只是我的……”
突然,他的身子一僵,立刻感觉到腹部刺进来一道光剑,光剑穿过他的肉身,眼看着就要刺进他的本元,他却头也没回,依旧把玩着手里的香炉,淡淡道,“是你?”
“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红云的,尤其是你!”身后原本蒙着面纱的女人突然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如冰,充满恨意,“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是么……”孟戟神君依旧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香炉,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双充满忿恨的眼睛,幽幽一笑,“可惜,你不配。”
“孟戟神君,想不到时至今日你还是这样自视甚高冥顽不化,我看你……”面纱落下来,是一张面冠如玉很是清秀的男人面庞,他的眼睛血红,慢慢露出一丝笑意,“大概已经忘记自己当年因为宫无忧对我族人做过什么了吧?”
孟戟神君原本一直平缓的呼吸突然停滞了一下,眼眸低垂。
“我知道你现在想不起来,也许,你从来就没有记住过那件事,不过,以后,也不需要你记住了。”男子将手中的光剑猛地往前一送,“我要你永生永世陪着他们,陪着他们!是你,是你欠他们的,你这个狼心狗肺始乱终弃的畜生!去死吧……”
孟戟神君被他用剑一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