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象征无限荣宠的承恩车就一路从花椒宫环佩叮当的向墨泱住的龙曜殿驶去。
梁灼凝神听了一会,莞尔一笑,转身走进内室去了。
那天之后,墨泱倒也真是对她冷淡了许多,整整一个多月都未曾踏足过凤鸣宫,再加上平日的宫中妃嫔即使乏了闷了,也多是去余庆宫中的多,毕竟傅贵妃对谁都是笑盈盈的一张脸,不似她平日郁郁寡欢的让人不愿亲近。
故此,这偌大的凤鸣宫倒在这是非之地独成了一片净土,平日里梁灼也很是清闲自在,每每带着如意云烟她们想着法子钻研一些新的吃食来,日子倒也欢庆丰足。
只是偶尔云烟那个丫头还是会愤愤不平的冒几句,“娘娘气跑了陛下,倒让淑妃捡去了便宜,现在陛下独独宠她一个,可是风光的紧呢。”
梁灼听了,也只是抿唇一笑,从不往心里去。
过几天就要冬至了,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白天还好,夜里风寒,呼呼地打在窗户上,听着让人心惊。
梁灼捧着本旧书躺在床上细细的看着,书里的词句和着外面凄厉的风声一下一下击打着梁灼的心,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问秋屏移泪烛。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泪烛摇摇?k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人,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耐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这样的词句碾转在心里,碾着、碾着,就好像心底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倒灌进来许多的凉风那样凉。看着看着,眼皮子渐渐沉重起来,陷入了梦里。梦中自己穿着一身浅绯色的长裙,和墨池一前一后的在湖面上走着,彼此沉默不语。梦中瞧不出是什么光景,只约摸着觉得四周天色昏沉,烟雾弥漫。她看得不真切,墨池就站在她身前,穿着素常的青色长衫,只留个背影。她伸出手去抓他,手刚伸出去,他就如同雾一般消失了,她再次伸出手去,结果还是一样。心下一痛,睁开眼来,隔着昏红的烛光伸手去摸脸,脸上竟还挂着冷冰冰的眼泪。
外面到底还是下起了雨,雨珠子噼噼啪啪打着窗,听着让人心底生出一种怅然的哀伤。
“娴儿,有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就像这场大雨,没有谁可以阻挡命运。”
梁灼躺在绵软的锦绣刺凤百合棉被里,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起这样一句话来,这一句墨池最后和她在一起时说过的话。
如意瞧她醒了,拿过清水香来细细的点上,嗫喏的问,“娘娘可是口渴了?”
“没有,做梦醒了而已,不要紧。”她淡淡道。
如意点头“哦”了一声外亮了一些,翻身睡下。不过多时,那清水香的味道弥漫出来,屋子里便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湖水的气息。
梁灼轻嗅着,鼻尖微酸,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出来。她现在的处境不正像在一片湖水之中,以往十四年的宠爱和繁华统统化为云烟,眼前的人与事又都不是自己喜欢的,还真是前顾茫茫,后顾萧条。
好在,还有这一段清水香,墨池走后,她去找过阿碧,是阿比给她的,只说着是墨池喜欢的,没有其他。她本来一气之下想全扔了的,却还是硬不下心来。
梁灼合上双眸,沉浸在那令人安然的气息中,渐渐入睡。
天明的时候,她的脑袋依旧沉沉的,酸涩的紧,想来夜里仍是没有睡的踏实。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哗不停地下着,洗漱完毕后她轻披着一件芙蓉色的晨衣走了出来,望着银白色的雨帘发愣,
“娴儿,有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就像这场大雨,没有谁可以阻挡命运。”
她的心一紧,再次想起这句话。
纪云烟看着梁灼立在廊檐下有些怔怔的,便问:“娴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倒对着这扑棱棱的雨水发起楞来?”
梁灼缓过神,失笑道,“都是这皇宫中太闷气了,看着雨水发呆呢。”
纪云烟听了,凑过来笑嘻嘻道,“可不是?这皇宫中也太闷了些,听说娴儿姐姐以前还是和云烟一样爱玩爱闹的性子呢。如今啊困在这宫里头,可不是闷坏了。”
梁灼听了,眼色黯淡下来,低头沉默了片刻,方抬起头语重心长道,“对了,云烟,以后说话做事可都要仔细着点,万不能同那次晚宴上一般莽撞了。你要是犯了什么大错,我可没有什么能耐都替你兜着的。”
纪云烟笑了一下,痴痴道,“知道知道了,云烟记下就是了。”
梁灼佯怒着瞪了她一眼,“你明白就好,那夏窒衷诳墒鞘3枵?u氖珏?耍?阋院笥绕洳灰?腥撬?!?p> 纪云烟听了,扑哧一笑,轻哼一声,“她算什么盛宠正浓的淑妃!不过为了姐姐,我自是不去惹她就是。”
梁灼轻轻瞥了她一眼,叹道,“你这个丫头,非得要狠狠吃一次教训才能学乖。”
“嘿嘿”纪云烟看如梦走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云烟很乖的。姐姐最疼我了不是。”
梁灼听了这话突地怔在那,心狠狠的刺痛起来。
“娴儿很乖的,父王最疼娴儿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