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檀香静静燃着,菩萨永远慈悲的模样宽恕着世人,袅袅的青烟绕出几个婉转温柔的圈,容纳着天地悲事。
四夫人说着她笑了一下,眸子转了转在一片迷离的轻烟里有点迷离,她继续说道:“那年他三岁,带着刚两岁的你,在荷塘跟铭儿宇儿边逗鱼儿玩。我现在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荷塘边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尖叫声,我正跟你娘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绣花,听到声音就跑过去看,结果你和你哥双双落水,边上的丫头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你娘亲扔了绣布就跳进水里去救你们。你娘本是水性很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水里怎么也游不起来,冒个头出来又落进水里,她游啊游啊,终于游到你身边,奋力把你推上岸边,我连忙接住你,你当时都被水呛晕过去了。
她又游回去救你哥哥,只不过她还没游到你哥哥身边,你哥哥就撑不住沉入了水底,你娘亲像疯了一样拼命朝你哥划过去,最好终于抱起你哥哥上岸,却回天无力了,那样小小的身子就永远睡着了你娘亲的怀里,再也没有睁开过眼,当年他不过三岁啊……”
四夫人的声音渐渐飘渺,似乎沉浸在那场旧事里,许是眼角有些发热,她擦了擦眼睛,再看齐倾墨时,齐倾墨紧咬的薄唇溢出点点血迹,弱若柳条的身子强硬地挺直着:“后来呢?”
“后来你娘大病了一场,却对你们落水之事闭口不提,只把这镯子交给了我,让我找个适当的时机再交还给你。”四夫人向来平和的声音也有些沉重了,看来是人都有结不开的心结,而四夫人的心结绝不是没能救起自己的哥哥。
“这件事跟齐铭齐越有什么关系?我娘后来怎么了?”齐倾墨没有忽略掉当时最重要的两个人,四夫人现在这样对待齐铭齐宇,跟当年之事定有关系。
四夫人苦笑一声:“你果真心思细腻,那天出事之后我就问过铭儿和宇儿,他们却打死都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他们一个七岁,一个六岁,怎么也是到了记事的年纪,却都说不记得了,我气不过打了他们一顿,晚上心疼去看他们,却……”
“却发现有别人在他们屋子,那人还是大夫人姚梦是吗?”齐倾墨冷冷说道。
四夫人却摇了摇头,神色看上去十分悲伤:“不止是姚梦,还有老爷,齐治。”四夫人莫明的苦笑了一声:“齐治跟姚梦一边给铭儿宇儿上药,一边叮嘱他们,千万不能将那天是姚梦把你们二人推入水的事说出来。”
齐倾墨终于忍不住,脸色青白倒退了一步,鹊应连忙扶住她担心地唤道:“小姐?”鹊应感受到齐倾墨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却又要拼命克制,所以整个身子都僵硬的,手又凉得可怕,明明是夏日里,却像是摸到了一块冰。
“齐治!”齐倾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可以理解齐治不喜欢她,任由她生死,但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杀自己与哥哥!他们也是他的骨肉他的血脉,怎么能对自己亲生子女痛下杀手?!
他,怎配为人!
“我也没想到是他,当时吓得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娘,你娘听完后却很平静,只把凤血环交给了我,但是那天晚上我看到她脚踝上有淤青。”
“所以我娘在水里一直游不动,是有人在下面拉住了她的腿吗?有人想将我们三母子通通溺死在池塘里是吗?”齐倾墨连声发问,声音透着来自无尽的寒意和仇恨,她再想不出有什么恶毒的人,可以如此残忍,更何况这个人是娘亲的夫君,自己和那的亲生父亲!
“对,后来你娘的身子就一直没好起来,过了一个月,你娘就病逝了,前些年我暗中叫李婆婆还接济过你,后来你渐渐长大,我也累了,不想再与姚梦有什么口舌之争,而且看到你我总想起你娘,又想起铭儿宇儿是帮凶,所以就在佛堂里不再怎么出门了。”四夫人最后说道,又朝菩萨拜了拜,念了句“阿弥陀佛”。
“现在,你还会拒绝凤血环吗?”她问。
齐倾墨不再说话,只紧紧握住手里头微微温热的凤血环,指骨发青,扶着鹊应的手一步步走出四夫人屋子,外面的阳光一下子照到她身上,她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每一步都像走在冰天雪地里,迎面而来的是剜心挖骨的痛。
李婆婆看着步子飘浮的齐倾墨,说道:“夫人,有些话是不是……”
“有些话到了她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四夫人慢慢合眼,跪倒在菩萨面前,不再言语。
李婆婆闻言,又看了一眼齐倾墨的背影,只在心里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七小姐,将来你可不要怪四夫人才好。
不知不觉间,齐倾墨竟发现自己走到了相府后院的池塘边,十三年前,就在这里,她的亲生哥哥就是在这里被自己的父亲,嫡母,兄长活生生害死的,他小小的身体就在这里冰冷,崭新的生命在这里结束。
而娘亲也是这里落下了病根,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撒手人寰!
齐治,齐铭,齐宇,姚梦,我若不报此仇,何必再来人间活一场!
“小姐,你别这样。”鹊应担心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齐倾墨的样子太吓人,嘴边的血迹蜿蜒而下,眼里是疯狂的仇恨,像是燃烧了整个生命,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又凉如冰块,她只能紧紧搀着齐倾墨的身子,怕她一个支持不住,就倒在了地上。
“鹊应,扶我回去。”齐倾墨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