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齐倾墨一直在想一件事情,皇帝对萧天离一直圣宠不绝,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萧天离从一无是处的平庸皇子,一跃成为朝堂上人人都要巴结的宁王爷,更不要提御书房议事,金银珠宝的赏赐,各项重大事件证询萧天离的意见等等。
就算是当时萧天越盛极一时的时候,皇帝也没有对他这般厚爱过。
齐倾墨不明白的是,皇帝为什么要突然对萧天离这么好。
“我以前以为是我娘亲的原因,父皇念着旧情,如今看来应该不可能。”齐倾给萧天离,萧天离自嘲一声。
“天子无情,我不认为一个已经死了十多年的女人能对皇帝的心思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皇帝把你捧这么高,只合一个人的心意。”齐倾墨突然古怪一笑:“那位暗中等着给你致命一击的太子殿下。”
萧天离眉头一挑,凑上前来几乎要与齐倾墨面贴面,寒声一笑:“我不认为他有机会。”
齐倾墨心头一乱,稳稳地推着轮椅向后了一点,与萧天离拉开了一些距离,继续说道:“皇帝将郑家除去,废黜皇后,打压齐治,却独独留着户部尚书,再加上后宫中这么多年只有你与萧天越两个皇子,皇帝对你这么好的答案便很容易猜到了。”
萧天离目光微寒,低头喝了口冷茶,回味了一番才淡淡说道:“你一向都很擅长揣摩人心的,既然猜到了,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我以为,你会有所不同。”齐倾墨有些黯然:“当年皇帝让你活了下来,一部分原因是你娘亲极受皇帝喜爱,另一部分原因是萧天越从一个太子成长皇帝的路上,需要磨刀石。只是你这些年来一直太过隐忍显得平庸无能,皇帝才懒得在你身上下心思。”
“不错,直到我不声不响地将你娶进了门,除掉了郑家,甚至与你一道把相府搞得鸡飞狗跳,我的好父皇才发现原来我有着不世之才,那这可就麻烦了,一块磨刀石竟然懂得藏拙和隐忍,于他而言,简直是不可忍受的事。”萧天离淡淡嘲讽的语气透着冷漠,天家无情,他从小就知道,但没有体会得这么深刻过。
“于是将你包裹着糖衣送到萧天越面前,要逼得萧天越动用全部的力量将你击败,只是没想到萧天越也学会了沉默,不敢在这种关头上犯错,皇帝无奈之下只好再逼一把,今天郑才人的事,就是其中的一把火。”
齐倾墨一直都知道当今天子有着奇才,只是没想到他能将局外局布得这么好,差一点所有人都着了他的道。
“所以,他拔除郑家,打压相府,留着户部尚书等人,是在将萧天越身边这些毒瘤清掉,逼得萧天越做一个不结党不营私的纯粹太子,留一个干净的朝堂。等到萧天越杀了我之后,他便是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人,没了这些苍蝇似的人物,父皇才好放开了手脚教导萧天越治国之道!”
萧天离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父皇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齐倾墨看着冷笑的萧天离,心底莫明有些发软,这就是天家,薄情寡义的天家。叹息一声之后,她才慢慢说道。
“皇帝算到了所有的事,唯一算漏的,是萧天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未能揣测明白他的意思,别说来杀你,连看见你都躲得远远的。”
“你说,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流的也是同样的血脉,他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甚至连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也不给我?”萧天离有些迷茫地望着齐倾墨,或许他是知道答案的,只是需要别人狠狠将他敲醒,断去最后那丝幻想。
“因为他想青史流名,而易储总是不光彩的一笔。因为他看不透你,而萧天越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因为我手中有凤血环,而你娶了我。”齐倾墨有条不紊地慢声述说着,当她确定一个方向之后,总是很容易触摸到事情的真相。
“难道他还想在我死之后纳你为妃不成?简直是笑话!”萧天离耻笑一声,他那个一向注重名声的父皇难道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不成?
“不一定要纳我为妃,只要用你的性命要挟我,我就会替他做任何事。”
齐倾墨安静地看着萧天离,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坚定的力量,看得萧天离心尖儿猛地一颤,齐倾墨有一颗七巧玲玲心,可是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习惯沉默与隐藏。所以今日这句话一说出来,竟将萧天离的整个心拨乱。
这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肯定,萧天离对她而言是重要的,如果有人以萧天离做为威胁,高傲如齐倾墨这样的人,她会舍下傲骨去低头。
萧天离探出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捧住齐倾墨光滑的脸,一向舌灿莲花的他却突然词穷,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久久地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深情,小鸟啄食一般轻点一下齐倾墨微有些冰凉的额头,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叹息:“小媳妇儿啊……”
齐倾墨心头慌乱,没想到一时说顺了口,竟将心底地话脱口而出,毫无防备,她甚至有些害怕,从什么时候起,萧天离在她心底里的位置这么重要了?从前淡泊的她去了哪里?
为了掩饰慌乱她强自稳着声音说道:“皇帝做这么多事情最重要的原因,只怕就是为了落在凤血环上面,他想在青沂国动手之前,挑起天下大乱,他要一统天下。他在外面征战的时候,需要一个有能力他又放心的太子坐镇朝堂监国。”
萧天离嘴边泛开一丝笑意,他何尝不知齐倾墨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