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急雨到今天早上也未消停,只是不再那么疾那么猛,连连绵绵地飘着雨丝儿。雨水冲洗过后的树叶显得越发娇嫩,绿得似乎要滴出油来,齐倾墨卧在床上咳嗽了两声。
“齐小姐,您还好吧?”有人问道。
“无妨。”齐倾墨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强撑起一丝笑意。
顾藏锋,正如鹊应形容的那般,他并不如何英俊,眉很浓,像是用墨笔画过,眼睛很有神,湛着精光,有一双很宽阔的肩膀,他站在那里,便如一座山一样令人觉得安稳,这是一种气势。
鹊应在平遥王府能住这么长的时间,而不怕外面的流言蜚语自然是有原因的,原因说起来可笑,人人都知道平遥王爷萧遥是一个好享乐的主,鹊应一手好菜好酒勾住了萧遥的胃,便要了她来府中当厨子。
一个厨子自然不能在平遥王府里有多大的力量,但是顾藏锋对鹊应的另眼相看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
顾藏锋本是郑家的人,当初齐倾墨对付郑家的时候,萧遥借着练兵演习为名,在郑家的军中生生拖住了郑家要藏兵散兵的步子,但也让他发现了一个擅长领兵打仗的奇才,这个奇才就是顾藏锋。
只是顾藏锋此人生性耿直,跟着郑家许多年,颇有感情,要纳为己用极是困难,萧遥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打探出顾藏锋有一个妹妹在几年前去世了,顾藏锋与他这位妹妹相依为命数年,感情极为深厚,曾一度伤心得病了好几个月下不来床。
恰巧,鹊应与他妹妹长得有八分相似。
靠着鹊应,萧遥才把顾藏锋留了下来,并收为己用。
像顾藏锋这种人,一旦臣服,就绝不会背叛,萧遥看人的眼光很毒,这就是他能统帅临澜国大军十数年不出乱子的原因。
只是,顾藏锋的来历有问题,毕竟当时郑家的亲兵都被诛杀,萧遥要留这么个人下来自然有着极大的风险,所以他没有告诉萧天离,因为这种风险萧天离没有必要承担,但齐倾墨他却是瞒不住的,毕竟他要找齐倾墨借鹊应一用。
这才有了齐倾墨将鹊应送进平遥王府一事。
而顾藏锋没有令萧遥失望,他对鹊应极好,对自己极忠诚。
平遥王府里的下人看似懒散,但其实都经历过萧遥的严苛筛选,所以他并不担心任何人会将顾藏锋的秘密泄露出去,外人只会当顾藏锋是平遥府中一个普通的家丁而已。
“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鹊应了。”齐倾墨想起鹊应说的糖葫芦一事,便能推测出顾藏锋对鹊应的疼爱,鹊应没有享受过多少家人的关怀,顾藏锋多多少少让鹊应温暖了一些。
“其实应该是我多谢齐小姐这么些年对鹊应的照顾。”顾藏锋果然是直爽之人,他抬头看着齐倾墨,并没有过多的礼节和卑下之态,话语间未有丝毫做作,实实在在地将鹊应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子在疼着,透着军中男儿的爽朗痛快。
而齐小姐三个字,尤为叫得齐倾墨合心意,此间之际,她对齐侧妃三个字无比反感。
“我想知道,顾少将军准备好了没有?”齐倾墨目光微沉,看着顾藏锋,这一声顾少将军叫得格外清晰。
“末将准备好了。”顾藏锋起身拱拳一拜,竟是军中受令的姿势。
齐倾墨宽心一笑,萧遥留下来的最后这一手,果然不凡得很,要做那样的事,这位年纪轻轻的顾少将军却十分沉稳冷静。
当冗长寒冷的冬天终于恋恋不舍地收走了他最后的尾巴时,春天来得越发急切,过早抽芽的柳树吐出鲜嫩的枝叶,齐倾墨与萧天离的冷战决裂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
两人就像是从未认识过一样,谁都不曾先提起对方。
齐侧妃搬去平遥王府住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奇怪着就算是齐侧妃跟三皇子吵了架,也应该是回宰相府去住,怎么住到了平遥王府上去了?
那晚齐倾墨去平遥王府的时候,街上早已空无一人,更何况一场大雨突然而至,连打更的人都偷了懒,能让这件事传遍丰城的自然是那位一直沉默着的太子殿下萧天越了。
三皇子的侧妃住到了平遥王府的府上,哪怕平遥王爷此时不在丰城之中,远在千里之外,也不由得令人怀疑。
萧天越并不在意人们会编出怎样荒诞的香艳故事,他只在乎皇帝会怎么想。
一个是锋芒渐露的三皇子,一个是手握重兵的王爷,这种组合,很容易让身在帝王之位上的皇帝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这,正是萧天越需要的。
阳光很好,齐倾墨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景致有一种再入人世的错觉,鹊应小心地替她掖了掖毯子,免得冷风吹进去。外面的人看见是齐倾墨的马车,不由得指指点点,多有非论。
齐倾墨面色淡漠,全然未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放在耳中。
萧天离坐在她对面,偶尔看着她安静得异常的脸色出神,想起那天晚上两人的争吵,心里发苦,自己为什么在当时不能克制一下?
“风寒好了没?”萧天离没话找话,语气明显有些不自然,明明是想示软的,但却显得有些僵硬,颜回前几日就告诉过他,齐倾墨已经痊愈了。
“萧天越最近还是很安静吗?”齐倾墨忽略掉了萧天离的不太自然的语气,也懒得想原因,拉扯出现在唯一一个维系他们二人关系的东宫太子殿下。
“是的,没有任何异动,甚至宫中也很少去了。”萧天离知道齐倾墨不想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