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备在门外,只等安然了。赶车的换成了一个小厮,看起来也很是机灵。撩下摆,这一身男装不单单潇洒有余,更是比女装方便了许多,不理会廷钧伸出欲扶自己的手,安然自顾自地抬腿上车,一头钻入马车。
“路上小心,务必送到地方。”廷钧冷着一张脸嘱咐道。
“明白,小爷。得儿——驾!”车夫一扬鞭子,车轮咕噜噜转起。
坐在有些晃动的车马中,安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廷钧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煌对她的好,她不是不懂,可是那样的好,更像是一种施舍,而廷钧所希望自己做出的回报,更像是一种交易。
她想做一名称职的清倌,但偏偏又不愿在他的面前只做一个清倌。她想证明,她不仅可以陪着他放肆地笑,更可以陪着他一起哭,当然了,出身这样豪门大气的东府,公子煌恐怕一生也碰不到几次哭的时候吧。
马车小跑着向前,速度不是很快,但是碾过沙土铺的道还是扬起一片尘土。安然在车中正在胡思乱想,却感到马车猛地一震,“?`……”一声马嘶,骤然停下的车马因为惯性让安然身子往前一冲,差点摔倒。
“什么人!”外面护送自己的小厮断喝。
安然一皱眉,心中一动。
赶车的小厮扬鞭在手,什么人敢拦这东府的车马。虽然这车马外没有挂什么标识,但是京城的百姓最为伶俐,这样贵重的车马并非普通人能用,便是没有标识也应该知道远远避开。
安然稳坐在马车内,并未动,只听外面吵嚷起来,一个女声叫嚷道,“哼,好大的架子,你可知道你冲撞了何人!”
安然一挑眉,一来自己坐着的是东府的车马,自己并非这车马的主人,现在出去名不正言不顺。二来,虽然安清妍似乎在她老爹的照看下没有多少人识得她的真面目,但也不想因为小事招摇惹人注意。
听外面的小厮分辨了几句,本以为对方会罢休。却不料,听外面啪啪几声清脆的鞭响,竟传来赶车的小厮叫嚷声,“你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女子的声音却也悦耳,但是言语间却骄纵放肆。说完又传来几声扬鞭声。
安然一皱眉,这京城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么目无王法的人,不论怎么说,便是这边有错也不应扬手就打啊。更何况,安然心中却也有偏袒这东府小厮之情,觉得东府上下行事虽不乏气势,却也谨慎,那个伶俐的小厮知是送的重要的客人也不会莽撞的。
这一喧嚷,百姓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了,便有一圈圈的人围拢了上来。好个得理不饶人的,安然却不怕,若说泼辣她当年摆过摊斗过城*管,伸折扇,一挑车帘,安然微蹙着眉探出了头。
那小厮被鞭子抽得衣服上一道膦子。小厮对面是一个红衣小姐,一身骑装,身侧跟着两个丫头,还拴着一条不知是狼还是狗,眉目倒也算俊俏,却实在是气焰太过嚣张。
那小厮看安然出面,赶紧一咕噜爬了起来,“爷您请回,这边小的处理就好。”却不料,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惹来了那姑娘的一鞭子。
不等她再扬鞭,安然却抬手高声喝道,“慢!”她微微一笑,抱拳一礼。
那红衣的小姐扬起的手顿住,上下打量着安然。只见安然啪地一打折扇,长身而立,银丝缎带随风飘荡,宽大的袍袖迎风舒展,一身白衣,玉带束腰,白玉冠发,当真当得起风神俊逸的夸赞,那小姐就是一愣。
“你——你是何人?”那红衣小姐白皙的小脸上竟升腾起两朵红云,娇俏而高傲的小鼻子似也矮了两分,细看之下倒显得有些可爱。
安然一愣,自己该如何介绍呢?花安然,虽然不过是一个清倌,但是借着一曲《笑红尘》,千金难得俏清倌,她的名字也算是有不少人知晓了。自己这样一身男装,还坐着东府的车马自然不能这么报了。
微一沉吟,“在下,苏清是也。”她的脑子蓦地想起那个不知死活的便宜哥哥——苏澄,澄清,澄清,她便先借着他的名字编排过去好了。
那小姐轻哼了一声,“苏清?看你穿得人五人六,却没听说哪大家公子是这个名字。”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她也是初来京城,并不认得什么大家公子。
安然眉梢轻挑,心说,你不知道就对了,可是嘴上却是一笑,“不晓得在下也是应该的,我不过是府上的一个幕僚,甚少出门。”这样就能解释自己为何能坐着如此豪华的马车了,自己不过是狐假虎威行了吧,想讹钱,也得讹自己主子去,自己不过是个幕僚,这又不是自己的车。
“幕僚?”却不料那小姐秀眉一挑,“我爹爹也有不少幕僚,却都是些老头子。”撇撇嘴,“既是幕僚,那定是有学识的人,不会不讲理了。”
安然心中冷哼,不讲理?现在恐怕不讲理的人是你吧。却不想再惹纷争,跟这个小丫头也不一般见识,只得点点头,“是了,不知府上家丁有何莽撞之处,既是打也打了,小姐便不要再和他一般见识了。”
却不料,那小姐翻脸比翻书还快,鞭子啪地一声抽在地上,声势好不吓人,“那也要看他惹了多大的祸!”
那小厮愁眉不展,似想要与安然说什么,却又被一鞭子隔了开来,苦着一张脸。安然冲他摆摆手,“哦?不知他闯了什么祸?”
却见那小姐一扬手,她身边的小姑娘牵出那条半狼半狗的动物,朗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