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的原话是:“珍妮杀掉了凯瑟琳。”
凯瑟琳一直把这自动自觉地理解为“珍妮差点儿杀掉了凯瑟琳”。相信父母也是这么处理的,不然的话早把她架到柴火堆上烧了。
而珍妮则认为正是她埋住姐姐的一把土把姐姐救了回来。因此就算只是“差点儿杀掉”,对她都是巨大的打击。所以全家人才会对她严防死守,不让她知道“真相”。
不过想必父亲跟母亲的心底也曾在暗暗怀疑如果没“差点儿”会怎么样,所以才会在凯瑟琳苏醒后的一段时间内像防贼似的在心中筑起一道屏障,让穿越过来后的凯瑟琳吃够了白眼。
凯瑟琳本以为自从跟母亲交心之后,这道屏障便自然地消融了。可看现在的情景,难道又垒起来了?
父亲从来没有放弃对我的怀疑,可是母亲,你的眼神为什么也像以前那样冷淡?
但凯瑟琳什么也没表示,很自然地进屋找地方坐下,好像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
珍妮坐在吃饭时坐的同一只椅子上,接受爸爸妈妈的安慰。她只是平静了而已,心结并没有打开,所以无论爸爸妈妈说什么,她都只有“嗯”这一个回答,而且显得很心不在焉。父母见劝她没用,并没有生气或觉得孩子不听话之类的,只是拍拍珍妮的肩膀,让她出去跟好迪克玩。
珍妮顺从地带着好迪克出门去。
“唉……”父亲叹息,拍拍脸打起精神,“耽搁了这么久。马修亨利,咱们出门。”
亨利在凯瑟琳去找珍妮的时候已经被父母允许进屋了,此刻乖乖地跟着父亲和大哥到地里去干活儿,就跟往常一样。
母亲送男人们出门,回来后给凯瑟琳布置了些家务活,自己也投入到劳作当中。身为神父的崔浩孤零零地无所事事,于是装模作样地读圣经。穆勒家的人一直把神父当做客人加大爷伺候,崔浩自己又总是想尽可能地呆在凯瑟琳身边。所以他这种假装用功的行为在穆勒家也算得上日常一景,没什么特别的。
没错,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但这恰恰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就好像有一层透明的玻璃将凯瑟琳跟其他的家人隔绝。每个人都在努力装成这道玻璃并不存在的样子,却都被它搞得心神不宁。女儿选择相信父母还是不相信?父母选择相信女儿还是不相信?没有绝对稳妥的方案,一旦选错联系整个家庭的纽带就会撕裂。而且……似乎没有再修补的可能了。
——怎么搞得地|下|党跟国|民|党过招似的。
凯瑟琳扶额。要不要这么纠结。
可这也不是她大喊一声“来,咱们坐下来相亲相爱地解决问题吧!”就能好用的。于是乎,只好继续纠结。
“你过来下。”趁凯瑟琳的母亲不在,崔浩放下书,把凯瑟琳叫道身边。
“你又怎么了?”凯瑟琳人倒是很顺从地过去了。心还是很抵触。
“喂!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崔浩郁闷。“不说这个。珍妮的情况还是不大好啊。”
“一直奉为真理的东西被贬得一文不值。能好才怪。”凯瑟琳也搞不清珍妮是不是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姐。反正人们的质疑是真的伤到她了。
就好像上帝跟圣女贞德说“我没给你拯救法国的任务,你不过是脑子长瘤了在自作多情”,然后还给她看了x光片。贞德心志坚定可以拒不相信,但珍妮没那么强健的神经。
“对了。你怎么关心起珍妮了?”凯瑟琳奇怪。
崔浩咋舌:“我也是有善心的好吧!再说,珍妮她……你妈妈呢?”
“去洗衣服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崔浩放下心来,仔细解释给凯瑟琳听:“上次我告诉你珍妮是你闺蜜希罗?贝克特的先祖是吧?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希罗其实对珍妮的家庭成员很清楚,但她为什么不说珍妮的母亲玛丽?穆勒是她的先祖呢?”
……
无限沉默。
“为什么呢?”凯瑟琳无奈地接话。
崔浩很满足地继续说下去:“一方面是因为从珍妮的女儿开始,希罗的家系才第一次出现明确会使用巫术的人,其次则是由于珍妮的命运直接影响到整个家系的生死存亡。
“我上一次告诉过你,希罗有透视时空跟穿越时空的能力吧?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按照希罗的意思,在同一时刻。其实存在着无数个宇宙。每当我们面临一个选择,假如选择了a,我们就进入了选择a会进入的宇宙,但与此同时,在理论上还有一个选择b会进入的宇宙。而希罗的能力就是查看选择a、跟选择b的宇宙都是什么样子。事先得知了结果。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你听明白了没?”
“就是说我在二十一世纪必死无疑。”凯瑟琳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继续继续。”
“珍妮有很多种可能的生活经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结婚生下孩子之前便已经死亡。不过听希罗的意思,只要所有的可能中有一种她活下来并顺利生下孩子的可能,那么到希罗的家系就会真正存在在历史中。”崔浩说着皱起了眉头。他也觉得这个跟前面的有无数个宇宙的理论冲突了。万有引力相对论量子物理神马的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那些宇宙不都是‘理论上’存在么?这所谓的宇宙可能只是对由不同选择而产生的结果的一种指代,跟这间屋子的存在不是一回事。”到底谈了好几年的恋爱,凯瑟琳一眼就看出来崔浩在困惑什么。她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