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艾越听越冷,难道救她爸爸的不是张默雷而是许淖云?为什么许淖云一丝信息也没有透露?为什么张默雷在接受她们家人的感谢时表现得那么心安理得?
静下来想想,似乎他们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一个人总是让她输,一个人却永远让她赢。
他去南陵找她,是不是想告诉她这件事?他说过背叛他的人一个也不原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她,那么自尊自傲的一个人,为了她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
江海市民政局涉外婚姻登记处。
钟艾手里捏着号码纸。他们是上午的第5号。坐在前排的是一对老夫少妻,那男的看上去足有50多岁了,泄了顶的头瓢油光铮亮,腰上的横肉一层层堆叠着,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中国女人看上去只有20岁出头。每隔一分钟就举起自己的手看一看,她的手很漂亮,指甲修成长圆形,做出繁复的花样,但重点是无名指上那一颗上克拉的黄钻。
钟艾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世上有多少名不副实的夫妻啊。
张默雷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前面还有两个。就快到我们了。”
钟艾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号码纸,她即将成为世上云云的名不副实的妻子中的一员吗?
“默雷,你觉得婚姻的基础是什么?”她幽幽地问。
张默雷愣了愣,说:“当然是爱情啊。”
“那爱情的基础是什么呢?”她坦然地直视着他。
张默雷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慌,良久。他郑重地说:“是信任。”
钟艾摇了摇头,说:“是真诚。有真诚,才会有信任,才会有爱情。”
张默雷有点慌,他握住她的手。勉力淡定地说:“小草,我一直对你很真诚。”
钟艾笑了,一脸释然地说:“嗯,20岁以前,你一直对我很真诚。”她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说:“默雷,请你相信我,说出下面这番话对于我来说也很艰难。基于我们俩都知道的原因,我不能嫁给你。”
张默雷如同遭到五雷轰顶,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看着她。钟艾看着他说:“直到刚才那一分钟,我一直在犹豫,背弃诺言不是我的强项,可是我今天不得不这么做。默雷,你说你一直对我很真诚,可是你骗了我多少次?你有多少事瞒着我?如果我能顺着你欺骗自己,或许我会得到平静,可惜我不能。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静静地看着他,生怕他分辩说从来没有骗她,生怕他拿父亲治病的事情出来做谈判筹码,她不想拆穿他,一点也不想。她想要一个温情脉脉的结尾。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放佛刚刚被宣判了死刑,但却什么也没有说。这一刻他一定明白了,她知道一切,分辩除了自取其辱已经没有别的意义。钟艾到底不忍心,她轻轻的站起来往外走。
刚走出民政局的大厅,张默雷又追了出来,那个永远自信满满、淡定自若的人,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防卫,他拉着她绝望地说:“小草,你答应过我,你说过会嫁给我!”
钟艾点了点头,认真地了:“嗯,对不起,我食言了。”
他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恳求道:“小草!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以为你终于原谅我了,你怎么能走?求求你,不要走!”
钟艾推开他,拉着他的手说:“默雷,你听我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小草和小雷,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没有,没有结束!”他极度痛苦地看着她,哀求道,“小草,别走,不要离开我!”
钟艾笑了,两行眼泪不经意地流下,她捧着他的脸说:“这是六年前我想要跟你说的话,没想到今天却被你说了。默雷,早在六年前的那个晚上,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忘记我吧,你已经走得那么远了,何必硬要回头拉上一个已经不属于你那个世界的人呢?”
“没有结束!没有结束!”他紧紧的抱着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这一刻的他是那么的虚弱。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想到死亡也不曾如此害怕。没有她的人生,他怎么能回去?他突然不敢面对未来的人生。
钟艾止住了泪,用力推开他,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
她平静地往人潮走去,那里是鲜活的人间。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现在终于醒来了。她可以笑了,可以哭了,可以坦然地面对所有人。
张默雷赶过来,这一次,他没有拉住她,而是看着她无尽悲伤地说:“小草,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可是我做这些事,只是希望你多留在我身边一天,就多一分原谅我的希望。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钟艾笑着流下泪来,平静地说:“我读了你这些年写给我的信。我早就已